牛炊鏘看他滿頭大汗,讓人給他遞了條毛巾,點著頭說道:“我看放糖動作要快,要連續,不要放放停停,避免糖膏沉積堵塞。”
黃仲涵不去管那些技術用語,在旁問道:“一旦出白糖,這甘蔗與甜菜哪種合算,投入多少產出多少?”
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李秉衡略一思索,回道:“當初設計的時候是十二斤甜菜出一斤糖,或是十五斤甘蔗,但甘蔗便宜許多,所以合算。照我們目前的成本來看,一噸高級白糖價在一百五十兩銀子出頭,而十五噸爪哇優質甘蔗從自家甘蔗園采購,隻需四十多兩,加上同出產的紅糖、片糖等,廢料還能利用,一噸糖淨利起碼已在八十兩銀子往上。”
即便在味精的暴利上被震撼過一次的黃仲涵還是冷不丁聽了腰都直了起來,想到每月有十萬兩的淨利,頓時喜上眉梢,恨不得馬上回去摟著新娶的小妾親上幾個嘴。
吳世榮滿麵紅光的拍著黃仲涵的肩膀說道:“老黃,你可先別急。”
嚇得黃仲涵以為哪裏出了問題,連忙大呼小叫的追問。
吳世榮大笑一聲,指著李秉衡說道:“光華故意少算了一樣,不但高級白糖有這麼多的利潤,你再問問他,普通白糖一噸也在百兩白銀出頭,加上幾家原糖廠出產的粗糖,這一年的淨利隻怕在兩百萬兩往上吧。”
在場的人如夢方醒,不少人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牛炊鏘興奮的說道:“洋人的糖廠所需成本至少比我們高出一倍,到時候我們的糖隻怕是供不應求。”
李秉衡卻潑了下冷水,道:“目前看來這新式精煉糖工藝還遠遠沒穩定,還需要些日子。”輕輕歎了口氣,之前覺得容易,但半年多下來仍然未見勝利曙光。跟黃仲涵與吳世榮打過包票吹過牛的,這精煉糖要是不成功,那臉不知丟到哪了。
吳世榮怕他因此而灰心,樂嗬嗬的說道:“不急不急,再急也沒有用。問題一個一個解決,總有成的時候。”
李秉衡回住處的路上還在不斷的想著精煉糖的工藝,連走過了家門都不知道。自從安過來以後,端納就從兩層的白條石屋搬出去,住到了特意為外籍教師建造的社區裏。
端納穿著深灰色純毛呢中山裝大步的往這邊來,看到他低著頭沉思著,遠遠的大喊一聲:“嘿,沉思者,是否哪位姑娘讓你念念不忘?如果你正品嚐愛情的悲傷,你親愛的端納沒有其它,唯有讓你爛醉的美酒。”
李秉衡見他又在賣弄,搖頭笑道:“端先生怎麼發了詩興,滿嘴文縐縐的起來。”
端納站定,嚴肅地說道:“今天,是一場偉大愛情的紀念日,是多麼浪漫的一個夜晚。像你這樣隻知道工作的硬石頭,是不會懂得的。”
最近一段時間有許多南洋富商托人上門說合,介紹姻緣,都被他以工作繁忙推托了。這也成為端納經常取笑他的借口,笑他是不懂愛情的硬石頭。
有哪個人不渴望愛情呢?李秉衡隻是覺得目前一個人挺好,或是對這個時代的女性有些本能的抗拒。
南洋各地七夕的節日氣氛很濃,許多風俗習慣在後世都已經消亡,讓李秉衡很是新奇。
在這一天晚上,少女們打扮一新,圍坐於八仙桌旁,鵲橋邊上,進行各種遊戲:或自娛自樂,吟詩作對,行令猜謎,並穿針祭拜乞巧。這時人們可往各處人家參觀乞巧桌陳設,到的人雖多,主人也仍高興招待。然後便是大家到街上同樂,少女們也借此結識心儀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