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草莽英雄(2 / 3)

夏才林惱火至極,狠狠的一掌拍在了碼頭的石頭欄杆上,痛的嘶牙咧嘴,見眾人都莫名看著他,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拍欄杆是吧?我們都是粗人,也想學那些文人,雖未飲酒,也要來拍拍這欄杆看,有沒有一句半句狗屁詩憋出來。”

周自奇等人哭笑不得,隻是苦著臉,好像是集體遭了女子的回絕。

張竹君卻是半點笑不出來,剛才聽溫生才剖白心跡,心痛難忍,潸然淚下,竟泣不成聲。

想到他自小經曆,在四川相交,在上海成為摯友,自己雖未對他有什麼想法。

但不知怎的,聽他說到那句“我知道自己的身份”,隻覺得又是心酸,又是失落,卻不知自己是為何如此。

後麵譚人鳳遲疑著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可是溫練才兄弟?”

溫生才一股腦的說了一大堆,本來覺得如釋重負,可不知怎的,心裏七上八下,竟然有些難過。

見有人出來救場,連忙答道:“正是某人,不知先生從哪裏知道我?”

譚人鳳大笑道:“練才,哈哈,哈哈,英士他們幾次三番在我麵前說你的好處,我是常想著能與你一見,把酒言歡,痛快之極。我是最敬重你這樣的為人的,我也是粗人,咱們好好親近。”

溫生才不僅操持著“攀枝花”基地事務,又要在四川、雲南等地經辦礦務,還要主持四川等地的產業,聯絡各地的會黨與幫派,幾乎忙不過來,但也為此贏的了許多人的人心,許多的革命同誌彙集到了四川,與他們一起奮鬥。

這些革命同誌與各地會黨,尤其是哥老會的開明人士交口稱讚,對他相當的推崇,也成就了他的名聲。

“厚山,若是別人,我不插嘴,但到處都是練才的口碑,你我不得不服,不得不信他為人。連中山都說他是除右任公之外德高望重的革命中堅,又有英士這般的英豪闊大,能做大事。”

溫生才連忙搖手道:“哪裏哪裏,我不過是拾人牙慧,盡心做事,博得些兄弟們的謬讚罷了。”

其實他能力是有的,也認真好學,在南洋謀生時,也常讀寫革命書報,所以也有文化底子,跟著李秉衡幾個月,更是學到不少,在四川大多按照他教的那些管理,也在這麼長時間的支持大局中鍛煉了出來。

孫中山的確常稱讚他是草莽英雄,可見人的潛力無限,舞台要有,鍛煉也要有。

譚人鳳為人豪放果敢,見了溫生才竟然一見如故,相逢恨晚,略交談片刻,也是引為知己,激情澎湃,說到革命道理更是放聲談論,渾然不覺。

溫生才向來最喜歡這樣的坦蕩之人,心下歡喜,也是忘了之前的難受,誠意與他談論起來。

馬君武也曾聽說過溫生才,但並不確切,聽了剛才他的表白,已經有些後悔魯莽,如今見他果然坦蕩君子,心中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臉上也掛不住。

又想著當年前塵往事,心下惘然,孤立獨站,竟然平添幾分蕭索。

當年自己對張竹君的才幹及魄力佩服得五體投地,更對她的明豔豁達與善解人意,醉心到發狂的地步。

在百般暗示都得不到明確回答的情況下,使用法文寫了一封求婚信,詞藻典雅,情詞純摯,使張竹君看了不禁感動不已。

可是她之前已經與盧少歧戀愛,又不忍傷他的心,事情就拖了下來,結果三人都十分痛苦。

後來張竹君給他回了一封信回絕他,讓他黯然銷魂,孤身遠走南洋,後來去了日本圖謀革命,之後便是去德國留學,仍然是孑然一身。

張竹君見他神情索然,意誌消沉,沉默不語,想到往日種種,心下歎息,也就不再計較剛才他的冒犯,雖然心疼溫生才的絕然,但轉瞬便淡然如初。

“厚山,不知你在歐洲學的什麼專業,這次回上海,有何打算?”

見到她原諒自己,與自己答話,他心下狂喜,抓了抓頭,不好意思的笑著答道:“在柏林工業大學學了冶金,本來想去南洋複興集團,可譚胡子要我來上海,說是許多資本家也開始興辦鋼鐵產業,說不定可以有些作為,還能同時為革命奔走,也是一舉兩得。”

這邊溫生才正與譚人鳳談的投機,聽到“冶金”兩字,頓時耳中咯噔一聲,回過頭來說道:“果真是德國柏林大學的冶金麼?那正好,我們在四川正要大辦鋼鐵冶金,正需要這樣的人才,不知可願意屈就。”

兩眼放著光,過來拉住馬君武的雙手,仿佛看到了美味佳肴一般,仿佛剛才並沒有任何的不愉快。

馬君武見他直爽如此,也沒有在意他的唐突,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我倒沒有聽說四川有甚麼重工廠,我是致力於民族工業的振興的,不過我這個人太急,見不得這一年年的時局變化,如今還是先為革命奔忙。不是我不肯身體力行,隻願意賣嘴皮子。”

自己笑了起來,嚷道:“這個你們問譚胡子,他是知道的。我幹革命可是要真刀真槍的,別說嘴皮子,讓我衝鋒陷陣我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