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祺瑞不肯再繼續回防京城後,又有吳祿貞再次南下的謠言甚囂塵上,山東德州的北洋軍再逢敗績,在德州的防線岌岌可危,而湖北的革命軍已經收複了湖北全境,有大規模進入河南的意圖。
在這種惡劣形勢下,湖廣總督段祺瑞致電清內閣、軍谘府、陸軍部,報告所部多有與革命黨勾通,共和思想已不可遏,無長久維持之信心。
5月28日段祺瑞再致電清內閣,以民心、軍心趨向共和,已與各路將領熟商,擬即聯銜,陳請代奏。文曰: “恭讀上月初九日懿旨,政體付諸公決,以現在人民趨向,何待再卜,不禁沸泣久之。邇來各將領不時來言,人民進步非共和不可;且兵無餉補,餉械俱匱,戰守無具,敗亡不免,稍一遲回,東、皖、豫亦無完土,即皇室尊榮,勢必因之而減,瓜分慘禍,將在意料之中。我輩死不足惜,將何以對皇室?何以對天下?已與各路將領熟商,始則責以大義,令其鎮靜,而竟刺刺不休,退有後言。昨聞恭王、澤公阻撓共和,多憤憤不平,要求代奏,各路將領亦來聯銜,壓製則立即暴動,敷衍亦必全潰,十九標昨幾叛去,業經電陳,是動機已兆,不敢再為遲延,擬即聯銜,陳請代奏。”
6月1日滿清內閣以徐世昌、袁世凱、馮國璋、王士珍四人名義電告段祺瑞等,請勿輕舉妄動。文曰:“忠君愛國,天下大義:服從用命,軍人大道;道義不存,秩序必亂,不為南軍所俘,便為亂軍所脅,利害昭著,萬勿誤岐。我輩同澤有年,敢不忠告。務望剴切勸解,切勿輕舉妄動。聯奏一層,尤不可發,亦不能代遞,務望轉請諸將領三思。涕泣奉複。昌、凱、璋、珍。”
同一天,由段祺瑞領銜,清軍將領聯名致電清內閣、軍谘府、陸軍部、並各王公大臣:請即代奏清廷,明降諭旨,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體。
隆裕太後召集禦前會議時,王公親貴到的寥寥可數,隻有代表袁世凱的趙秉鈞如時而至。隆裕向著趙哭說:“趙秉鈞嗬,你快點去對袁世凱說,一切事都好商量,保全我母子的性命要緊。”
原來袁世凱自從前幾天被“革命黨人”刺殺後就稱病不入朝,派民政部大臣趙秉鈞代表他參加禦前會議。
趙秉鈞大聲地說:“今天開會,明天也開會,議來議去議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禦前會議都不能作決定,內閣也隻好辭職了。”
他說完便氣衝衝,滿麵怒容地往外跑。外務部大臣胡惟德、郵傳部大臣梁士詒也跟著退席,嚇得隆裕臉都變色了。
趙秉鈞在袁世凱看來,就跟三國時的華歆一樣,擔任著逼宮的任務,他為人伶俐,長於機謀,後來竟給他爬到典史,由典史而同知,由同知而道台,由道台而巡警道,由巡警道而民政部侍郎、尚書,一路扶搖直上,官運亨通,成了袁世凱的密探部主腦,當時的北洋軍人都呼之為趙大哥而不名。他自號智庵,儼然認為自己是袁的大智囊。
趙大哥的“逼宮”好戲一直唱了好多天,在良弼遇刺和北洋軍通電後的第二天,趙在禦前會議見到隆裕太後痛哭,趙大哥的眼淚也不禁奪眶而出。下朝後,京畿營務處的要員雷朝彥(震春)陸郎齋(建章)等都迎上去問消息。
雷問:“大哥,今天的戲唱得如何?”趙連連搖頭說:“難過,難過,這種戲不是人唱的!”
滿清朝廷眼見人心軍心都已大變,而袁世凱又不露麵,趙秉鈞則不斷逼宮,因此一再催促袁世凱銷假視事,這頭老狐狸不但不肯回來,而且還假意請辭,讓王公擔任內閣總理。
滿清朝廷在接到段祺瑞等前線將領所發的通電後,為了緩和及安撫,乃由內閣複電,一麵深許各將領的“忠君愛國至誠”、一麵仍覺得“改變國體,事關重大,非付之國民公決,不足以昭慎重。”
其實這時隆裕太後已毅然決然付袁以決定大計之權,不過二三近支王公仍多方留難,所以段等的通電發出後一個星期,清帝退位之詔仍未頒布。
6月5日,段祺瑞、王占元、何豐林、李純、王金鑄、鮑貴卿、李厚基、馬繼增、周符麟九人發出逼退的第二電,專向少數王公說話,措詞更為激烈,並以即將率全軍北上相恫嚇。
滿清王公們開始出現退縮,不少權貴開始轉移資產,往天津租界或往青島,顯得毫無信心。
之前編練禁衛軍以及旗人巡警一事也開始冷淡下來,顯然並不得民心。
南與北一樣的惹人關注,一樣的讓列強牽腸掛肚,各國公使領事紛紛通過各種途徑活動,並且探聽南北雙方的最新動向。
6月6日,黃興抵達南京,自從湖北局勢穩定下來之後,他響應了孫中山的號召,到南京商議成立統一政府。
跟隨他而來的一幹武漢首義元勳也開始活動,聯係各派政治力量,他們作為革命元勳,本來並不買南京方麵的賬,想在武漢三鎮與南京平起平坐,甚至是以武漢為中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