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國公使的密室討論仍然在繼續,美國人威理的旁聽也在繼續,不過話題顯然被扯遠,折射出這些人的心思也是各自離的很遠。
日本人狡詐的將表情絲毫沒有顯露半分,但是內心卻在強烈的鄙視這些歐洲人,他們都把我當成傻子,可是真正的傻子是他們。英國人比美國人更傻。
“公使先生,那麼我們該如何麵對這場危機呢?我們不但失去了關稅,而且還要蒙受這種恥辱嗎?難道您忘記了大英帝國的軍艦剛剛被支那人從長江裏趕了出來嗎?”
山座元次郎沒有忘記適時地煽風點火,這可是他的強項,要在東北取得權益,當然要靠英國這個出頭鳥去爭取。
朱爾典臉色尷尬,這的確是南京政府狠狠地在大英帝國的臉麵上再次扇了記耳光,為了防止南京做出強行收回租界與租借地的出格行為,英國當然要有所表示。
“別忘了,我們有北洋軍,有袁世凱,他是願意親近我們的,不是嗎?”
山座元次郎絲毫沒有給“軟弱”的英國人麵子,語氣平淡卻又略顯怪異的說道:“就憑他現在掌控的那麼一點地盤嗎?誰知道我們的借款會不會白白的浪費掉呢?”
日本沒有多餘的資本借給袁世凱,即便有,也是希望能夠有足夠的回報,而且,要排除強勢的英法資本。
朱爾典麵帶笑容的說道:“不不,事情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壞。從北京到南京,不過是津浦路那麼一段距離。隻要在德州擋住山東革命軍,北洋軍就可以通過津浦路南下攻擊徐州,甚至一路進攻南京,南方政府控製的各省並不穩定,隻要能夠迅速的攻占南京,那麼革命黨人也就完了,袁世凱將會取而代之。”
津浦鐵路剛剛在今年通車,成為了貫通南北的大動脈,意義舉足輕重,所以朱爾典這麼說還是得到了幾個洋鬼子的認可。
“不錯,南方政府革命軍分散在各個省,隻要盡快編練十個鎮的北洋軍,就可以南下發動攻擊,南京一破,其餘各省便群龍無首,可以逐個收拾。”
康德顯然對於國防軍西南軍區司令部在雲南與廣西兩省的強硬態度早就不滿之極,對於北洋軍早日南下持歡迎態度。
東北掌握在誰的手中不重要,法國人隻關心他們在西南的權益,這正是帝國主義列強的悲哀,他們永遠不是一條心的。
“我們與其費盡心思的去跟南方政府逐條談判,還不如支持袁世凱南下爭奪權力,這樣是最恰當的辦法。南方政府借口我們的幹涉,開始鼓勵民間拒絕購買四國商品,並且限製對租界與租借地的供應,我們既要顧著勢力範圍,又要想辦法重新打開南方市場,這太難了。”
幾方都懷著自家的心思,都不想首先把自己送到戰場上去,話題則逐漸轉向了如何在幫助袁世凱盡快增強實力的同時,利用外交手段迫使南京民國政府暫時放棄強行收回租界與租借地,並且就在華權益開始談判。
他們都清楚,這場談判將是曠日持久的,也是對看似弱小的袁世凱的一種保護。
誰都不想當出頭鳥,尤其是日本與沙俄,他們必定是首當其衝的,南京政府在東北進行大開發的同時,必然要損害兩國的利益,必然要引起爭端,那個瘋狂的好戰者氣勢洶洶的在尋找著敵人。
那個赤裸裸的喊出“戰爭,我們需要戰爭”的瘋子,將中國的強國夢寄托在了畸形的狂飆突進上麵,也許這隻是個夢,隻是幻想。
也許,這個國度會自己崩塌也不一定呢?
外界許多人都說他是個瘋子,可是看著他精神奕奕以及明亮的眼睛,張謇陷入了深深的懷疑,雖然兩人多次合作,但還是初次見麵。
“聽說總理要在上海辦世界博覽會,此事當真?”
一見麵,許多話不及問出來,卻忽如其然的在腦海中跳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李秉衡知道他有世博情結,自己前段時間在廣州搞的小型博覽會,其實是一次南華財團與華南財團的緊密結合,這次舊瓶裝新酒,卻是有另一番大心思。
1903年1月,江南鹽運道、金陵關監督徐乃昌轉來日本駐江寧領事天野蒼太郎的邀請涵,邀請以張謇為首的東南名流參觀日本於1903年5月在大阪舉辦的博覽會。
張謇懷著一探日本明治維新後一躍而成東亞頭等強國究竟的目的,帶上他1894年創辦的頤生釀造公司出品的茵陳麴酒,於4月27日東渡扶桑,29日抵達長崎,開始了對日本的考察訪問。博覽會期間,先後8次前往會場,參觀、詢問、思考,獲益良多。
大阪博覽會範圍600000平方米,館舍麵積90000多平方米,場麵之大、參觀者之眾,為張謇前所未見。博覽會展示了日本在工業動力革命方麵取得的突飛猛進的進步。當時電和電燈在大清國還屬罕見,而日本已經極其普遍了。
盡管他的茵陳酒香醇味美,頗受好評,獲得一紙獎憑;但他仍深感失落,看到了大清與歐美、日本的差距。大阪博覽會,使張謇大開眼界、感慨萬千;他也由此對世博會生成了濃厚興趣,開始與世博結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