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源,你知不知道,我一點都不想堅強,我最煩別人對我說你要堅強一點,這個詞現在最讓我噁心。可是,到今天我才發現,無依無靠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必害怕我靠著的牆什麼時候忽然倒了,我靠著的人什麼時候忽然跑了,而我卻已經無力再依靠自己站著了。所以,就讓我無枝可依吧,就讓我習慣這樣的日子吧。你明知道,你來的早或晚,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用呢?”交握著雙手放在膝蓋上,我盡可能的讓自己冷靜。這雙手,三年多了,再也沒有人牽過,可是,我一樣走得過來。
身邊的項源靜靜的看著我,“看來我的菟絲已經變成了一顆小樹了。”
我轉過頭對著他艱難一笑,就讓我覺得自己堅不可摧吧,就讓全世界被我的盔甲蒙蔽,忘記我其實穿在身上的不過就是一件灰塵道具,根本抵禦不了任何攻擊。
不知道我們就這樣沉默的坐了多久,直到檢驗科的窗口被拉開,一個醫生模樣的人遞過來一張化驗單,我抓著那張單子,又馬不停蹄的朝著住院部跑去。
剛下樓梯,失去唯一一點光照的我瞬時又變回了瞎子,可因為項源在邊上,我拚命讓自己看起來並無異常,伸腳踏出的時候,身邊的他抓住我的胳膊,“在我麵前別逞強了,我知道你有夜盲。”
是啊,我還有什麼好假裝的。任由他帶著我走下樓梯,外麵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他把大衣翻過來連我一起罩住,兩個人一起往住院大樓跑去。
把單子交給護士後,她說讓我回病房等,便再也沒有了下文。我拖著疲乏的腳步一步一挪的往回走,項源跟在我後麵,我回頭看了一眼他擔憂的神色,“你回去吧。”
他看著我,像是不確認我的真實想法一般,半天才說:“好。”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安全出口,我站在病房外許久,轉身去了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反手關上門的那一刻,到底還是忍不住哭得難以自製。爸爸,為什麼你要走呢?為什麼我這麼沒用,還是想要有個人來幫我分擔一點?不,不用做什麼,就告訴我,不管什麼時候,他都在我身邊就好。
可是,真的有那個人嗎?
盡管我很想一次性把所有的眼淚統統哭完,然後從此可以真的強大起來。可是,心裏卻很清楚,哭或不哭,生活都要繼續,眼淚根本解決不了什麼,隻會讓我越發覺得難過。
就著冷水洗了把臉,剛打開洗手間的門,就看見本來應該已經走了的項源貼著牆站著。
看到我,他上前輕輕抱住我,貼著我的耳朵輕聲說:“江宜,承認吧,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