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之後,車廂裏的溫度開始逐漸攀升,安邦的衣服隨便擰下都能擠出一灘水漬來,從北到南兩處地界最大的區別就是在氣候溫度上,此時正直夏季,北方尚且幹燥天熱,過了長江之後再往南,氣溫已經直逼四十度左右了。
門拉開一道縫隙,感受著潮濕悶熱的天氣,看著外麵一晃而過的景色,還有不遠處城市的輪廓,安邦歎了口氣,自己似乎馬上要到中國的最南端,廣東地界了。
下午,兩點多鍾,列車響起一聲長鳴,車速開始減緩,一座朝氣蓬勃的城市呈現在了眼前。
火車即將進入站台,車速降低之後,安邦單手扶著車門打量四周的狀況,見無人注意到這邊的時候,他鬆手跳下列車滾了兩圈順勢卸掉力道之後,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快速朝著車站的圍牆跑去,翻越過去之後毫不避諱的就回到了車站前人來人往的人群中。
廣州和京城那邊相距兩三千公裏,安邦估計就是有通緝令傳到這邊,抓捕的力道也不會特別大,這不是個攝像頭遍地,身份能輕易識別出來的年代,想要在茫茫的人海中把他給找出來無疑相當於大海撈針,隻要安邦不去正規的招待所或者賓館住宿,不惹是生非然後落到警察的手裏,在廣州他是可以活的相對自由一些的。
八六年之後的廣州,正在蓬勃的發展著,這是一個相當於二十七八歲年輕人一樣充滿了朝氣的城市,全國各地有眾多淘金者打工者離開家鄉蜂擁而至,有的做起了買賣有的進了工廠,外地人的數量甚至幾倍於本地人。
如此一來就造就了廣州,佛山,東莞等地一帶的混亂,人員眾多之下非常難以管理,久而久之警方都有些麻木了,隻要你不是惹出了天大的案子,他們看見小偷小摸小打小鬧的時候,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安邦選擇藏身在廣州就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自己暴露了。
隻是,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個落腳地點的而已,不過安邦來廣州倒也並不是盲目來的,一年前在老山打仗的時候,他一個戰友被炸斷了一條腿後複原離開部隊就回到了廣州老家,那個年代裏兩個異鄉人想要聯係,還是非常困難的,安邦隻隱約記得這個戰友的家是在天河區一個叫石牌村的地方。
火車站廣場,安邦打聽了一陣之後,找到了去石牌村的公交車。
同時一個女子背著個包裹提著行李手裏牽著孩子,隨著出站的人群走出了火車站,站在出站口,那一雙迷茫的眼睛看著攢動的人頭,來來往往行色匆匆的人群很無助的不知所措了。
無數來廣州打工的人,在踏足這個陌生城市的時候,都會沒來由的生出一股無助的感覺來,人在異鄉飄,難!
小男孩仰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媽,會有人來接我們麼?”
“會的,會的,再等等”女子茫然的點了點頭,張望著前方,過了片刻之後她忽然鬆了口氣,揮舞著手臂大聲叫道:“馬大姐,俺在這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