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薛仇,臉上既無金光,更無煞氣,隱隱中卻透著憂鬱之色,似為雲妹的未知數而焦灼!
終於,薛仇抬頭看了七八丈高的城堡一眼,他立身之處,隻需輕輕點足一縱,立可騰越入莊!
可是,這卻無法避免被人發覺,他不願這樣硬闖,因為這樣硬闖,絕不能如願地會到幸莊主及青梅竹馬的雲妹!
正當其時,忽聽夜行人奔行衣袂飄風之聲,十分疾迅,心中微微一愕,忖道:“什麼人夤夜至此?”
風聲盈耳,人卻仍在半裏之外,薛仇心想:“也好,幹脆讓他們將莊中人驚動,趁亂進入莊中,探到虛實!”
心念未已,莊外人影已現,來的人數還真不少,前後竟有七八人之多,薛仇再不猶豫,就溪旁俏沒聲地下了溪流,順著流水,浮遊入莊。
就在城牆腳下,那露出水麵高不滿三寸的空隙之間,忽見一根根粗如兒臂的鐵條,橫豎形成一個個三四寸寬的小方洞,薛仇縱然運起罕世縮骨功,也無法鑽過這三四寸寬的小方洞。
薛仇稍一搖動鐵欄,並不想象中的堅固,以他的神奇功力,一推準倒,但因此卻使他想到這鐵欄定牽涉著機關或警鈴。
突地,城堡上一盞強烈的火光,直照而下,大概他那微微搖動,已使莊中人有了驚覺,薛仇心知想得不錯,趕忙往水中一沉,潛入水底。
倏然,他發現水底鐵欄,斷了數根,露出個徑尺方洞,一個稍小的身子,從這穿入,足足有餘!
薛仇心中一陣驚愕,顯然,以前也有人從這溪流,暗中入莊。使用這途徑,當非什麼好事!
薛仇雙眼,夜中視物,明察秋毫,水中亦同就在他發現方洞時,也同時看到水底有幾根斷落的鐵條,拿起一看,斷處平整,毫無淩齒之狀,鐵條粗如兒臂,如非寶刀寶劍,怎能斷得如此平整。
就在他丟下鐵條時,忽見零碎鐵條中另有一物,且有磷光閃動,抬起一看,原來是一匕首鞘子,隻是此鞘非皮非鐵,十分沉重,不知何物所造,薛仇一心進莊,三不管先塞在懷裏!
微一縮身,已穿過方洞,待進莊露出水麵,莊口已燈火輝煌,照耀如同白晝,但卻空無一人,莊外叱喝拚鬥聲,陣陣傳來。
薛仇心中一喜,這可是給他一個絕妙的機會!
薛仇從水中上來,掩避身形,眨眼工夫,已來到莊中大廳,薛仇方隻一踏入廳中,心中就不由猛的一跳!
四處燈火輝煌,就隻這大廳,一燈如豆,但卻檀香繚繞,薛仇心跳什麼,那是大廳中迎門擺著一具壽棺,顯得陰森恐怖!
陰森恐怖,怎嚇得了薛仇,倒是那棺後神台上,檀香繚繞間,棺中死者的遺像,赫然是幸家莊莊主玲瓏幸隆。
這一見,怎不把他嚇了一跳,當年夜入幸家莊,來時三人,去時兩人,前後不過一個時辰。
而所見到的呢?除了玲瓏子幸隆再無旁人,當時玲瓏子幸隆亦曾為薛仇掉了兩點眼淚,想不到一別五年,居然陰陽兩隔路!
看那白幔喪帳,已呈薰黃,顯見去世已久,但卻何故尚停柩屋中,還不發喪掩埋,薛仇正自尋思,該上哪兒去尋找雲妹時。
驀地廳外噗通一聲,並有悲聲叫道:“爹!我……我要跟你……跟你去了……爹……等等我……”
薛仇猛然一震,飄身出屋,廳外倒著日間那兩位少年之一,遍身血汙,已奄奄一息,眼見沒命了!
薛仇一見,再不顧忌什麼,手指連彈之下,竟隔空閉住了少年胸前數處重穴,革囊中取出一玉色小瓶,傾出綠豆大一粒銀色丸藥,塞到少年口中。
這一刻,莊外殺聲震大,顯見已進入混戰之中!
殺聲中,一條人影,飛上了牆頭,原來是一中年道士,隻聽他大笑道:“畜生,我看你待哪裏走,幸隆老狗,還不現身!”
一語未畢,倏然間,一條黑影,撲麵而來,根本沒容他看清身形,隻覺右耳一痛,緊接著一股絕大的潛力,將他的身子托著拋出了城牆。
這黑影在牆頭一站,猛然一聲震天厲嘯,嘯罷叫道:“都給我住手!”
嘯聲穿耳,直灌心田,場中多半人為此嘯聲,驚駭得住手退開,可是,場中仍有兩對人在互相拚殺!
一對是一個老道,拚鬥莊中白發婆婆,另一對是莊中另一少年,與一妙齡帶發修行的道姑在相對撕殺,四人所用,全是青鋼長劍,正殺得難解難分,雖也一樣驚駭嘯聲威厲,卻沒有及進住手退開!
牆頭的人當然是薛仇,他見仍有人在場中拚鬥,不覺大怒,刹忽間,金光罩臉,英眉倒剔。
隻見他騰身一縱,有如大蝙蝠般淩空而降,迅若流星飛矢,眨眼已落入鬥場,但覺人影飄忽,數聲驚“咦”之後,場中立即靜寂無聲。
而薛仇呢?他不偏不斜,恰好站在四人當中,但他左右雙手,卻分攜著四人的四把青鋼長劍。
薛仇露了這一手,立時場中數十人全都震住!因為全場主要的兩人,在他的手下,簡直如無物般!
奪下少年與妙齡道姑的手中劍,不為稀奇,奪下那老道與老婆婆手中的長劍,可就驚人了!
因為那老道乃華山大妙觀華山派掌門師弟徐真人,手中一支劍,精奧絕倫,華山派除了長一輩的,就是掌門真人還要讓他三分!
而老婆子呢?乃是莊主夫人,藍念敏,幸家莊名劍手藍存孝之後,全都是江湖中響當當列名高手!
尤其,雙方激戰時,內家真氣,全部貫注劍尖,潛力激蕩,威勢無儔,哪知卻被薛仇輕而易舉的將劍攜之而去,心中怎能不驚?
薛仇將劍拋在地下,指著那老道,喝道:“你是哪裏的道上,竟敢夤夜侵犯幸家莊……”
徐真人被猛喝一聲,倏然驚覺,忙斂神凝目,卻見薛仇隻不過十六七歲年紀,那臉龐上浮著淡淡的金色,雖說威煞攝人,仍不免大感驚訝!
遂冷冷一哼道:“哪裏鑽出來的小畜生,竟敢幹涉你華山道爺的事,想是你活得不耐煩了……”
不提華山則已,一提華山,薛仇心火倏發,臉上金光頓濃,煞氣更熾,朗朗一聲長笑道:“狗道士,你知道我這小畜生是誰?”
徐真人明知對方了得,方始抬華山派的金字招牌,因為華山派也是中原一大派,門徒眾多,遍布中原,勢力十分雄偉!
然則,薛仇聞之反而大笑,徐真人硬裝英雄,也不禁冷汗沁背,通體一顫,退了一步,故作輕鬆道:“既承認是畜生,大不了豬、馬、牛、羊、狗……”
“狗”字音未畢,忽見薛仇臉上金光閃亮,猛然記起近日轟動江湖之殺劫案件,不由得大驚色變,“哎呀”一聲連退三步,叫道:“你……你是銅堡……薛……”
“仇”字來叫出,薛仇已仰天長號道:“叫你死後閻王殿上好告狀!”
薛仇號叫淒厲,徐真人通體直發抖,回身就跑,卻哪裏還來得及,薛仇隻一跨步,已追至真人身後丈外,隨手拍出一掌,徐真人一個身子立被震出三丈開外,哼也沒哼一聲,倒地身死。
隨著徐真人同來的其餘七人,站在場中,呆若木雞似的,連跑跑驚叫全都忘了,想必靈魂兒全都飛了!
薛仇掃了七人一眼,哼了一聲,道:“念你等年事較輕,我銅堡薛仇網開一麵,放你們一條生路,返回華山,寄語貴派掌門,下月月圓時,蓮花峰上取他人頭,還不快滾?”
一聲喝叫,七人全都魂收驚醒,哪裏還敢說半個不了,抬起徐真人屍首,夾尾而去。
薛仇待華山派的人走遠後,回身欲待向那老婆子報名道歉,卻見老婆子雙眼血紅如火,怒目而視,心中一愕忖道:“難道我這幫忙的人還幫錯了嗎?若非為了尋找雲妹,誰稀罕一而再的看你這種臉色……”
思忖未已,即聽莊主老夫人藍念敏哼一聲,道:“銅堡薛仇,你來此作甚?”
薛仇忍住滿肚子火,道:“日間我就說過,我要見尚小雲妹妹,我隻見她一麵就走!”
藍念敏依然滿臉怒氣勃勃地道:“日間也曾告訴你,幸家莊沒有這個人!”
薛仇大吃一驚,事至如今,自己暴露了身份,且解了他們一場危難,居然還不對我說實話,這未免也太缺乏人情味了!
可是,轉而一想,這其中或真有難言之苦衷呢?
倏然間,薛仇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是不是雲妹已然遭遇不幸,離了人間?薛仇大叫一聲,自言自語道:“不能!不能!絕對不能!”
藍念敏老婆子冷冷地道:“有什麼能與不能,告訴你沒有就是沒有……”
薛仇記起日間的話,遂反駁道:“日間也曾說幸老莊主去了江南,這是謊言!”
藍念敏倏然老淚縱橫道:“好!就讓你搜,也讓你看,瞧你如何抬頭走出幸家莊?”老婆子說完,也沒招呼誰,逕自入堡去了。
薛仇反被他兩句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竟然怔在當地!“如何抬頭走幸家莊?”
忽聽一細聲附再道:“薛兄,請進莊看過靈堂後,不必搜莊,小弟屆時當有以告兄,家母年邁,刺激過深,希諒之。”
薛仇猛回身,身側站著適才受傷被自己點救的少年,這一刻精神極佳,想必傷勢全好了!
卻聽他又道:“小弟名克繩,薛兄請隨我來!”
薛仇第二次邁步進入大廳,這時廳中亦明亮如晝,老婆子藍念敏跪在棺前,伏身悲泣。
一見薛仇進入,掌起處,“喀嚓”“噗通”連響,壽棺棺蓋已被掀了開來,薛仇先是一陣錯愕。
雙眼過處,緊接著大吃一驚。
原來,棺木中哪有有什麼屍首白骨,空蕩蕩的隻有一束白發,而靈位上卻明明寫著幸莊主的名諱!
卻聽幸克繩在身後悲泣道:“家父死後,隻剩下這一束白發和一灘汙血……”
“屍骨無存”,薛存心中既驚又怒,暴聲叫道:“什麼人下此毒手!”
叫聲後,廳中悲泣之聲,此起彼落卻沒人答他的腔。
薛仇心知其中定有蹊蹺,遂不再多問,伏身大拜八拜,準備稍待再向幸克繩問個清楚明白。
哪知一經拜下,忽有一股無名悲痛,起自心頭,他本是至情至性之人,一旦悲起心頭,不泄不快,遂大放悲聲。
豈料,哭開了頭,竟然收聲不住,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悲痛—……
原來,他這一拜,居然想起銅堡七十餘具屍首,親身父母晚年隻得他一子,死後連個拜奠的人都沒有,他心中哪得不痛!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待他自己收住悲聲,抬頭看時,大廳中燈火又已全熄,人也全都走光了,隻留下那少年克繩,仍然跪在身側。
幸克繩道:“薛兄,各人有各人的傷心事,觸景生情,在所難免,時已不早,請薛兄客室稍歇,我已命人備置酒飯,勞頓整夜,想必也餓了!”
來至東客室,酒肴已備,於幸克繩的殷殷款待下,終於坐了下來。
酒食間,幸克繩說出了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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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的一日,幸家莊突然多出了個小姑娘,天真活潑,嬌小玲瓏,十分討人喜愛……
“可是,誰也不知她怎麼來的,姓什麼,隻知她名叫小雲,家母向家父嚴厲地追問,也沒有得到結果……”
“半年後的一日,家父太原府訪友歸來,立即大興土木,築起了一道城牆,這城牆家父費盡了腦筋智力,建造得十分完美,但凡從城牆上飛越進來的人,絕難過守夜人的雙眼,而守夜人的所在,不是莊中人絕無法得知……
“並且,家中房屋也稍稍翻新了一下,就在翻新時,房屋中開劈了密密夾道,並有暗道可通莊外……
“打從那時起,家父整日愁眉不展,突然一個晚上,警鈴暴響,來了個武功極為高強的黑衣蒙麵人,一進莊,就擊斃了兩個莊民,父親執劍與敵,沒走上十招,就被來人空手將劍擊飛,家父也就傷在他的掌下……
“那一次,僅是受傷,不多時也就好了,來人向家父追問,首先就提到兄台的名字,家父一問三不知……
“沒數日,第二次有人進莊,此人之來,可沒動武,隻詢問家父幾句話,也就走了。但是,次日的夜裏,那人又另外引了個紅衣少婦,二次進莊,那人對紅衣少婦,恭敬異常……
“紅衣少婦一開口就詢問兄台去處,緊接著又追問尚叔叔及他的女兒……”
“至此我們才知道小雲就是尚叔叔的女兒,可是,自從房屋翻新後,小雲一直被藏在密室之中,知道有小雲之人的,也是有限的數人……
“家父在紅衣少婦冷言冷語譏諷下,仍是一問一搖頭,再問全不知……
“自此後,又平安了半個月,有一日,太原府鵬叔突然駕到,鵬叔姓張,單名鵬,江湖人稱九頭鳥……
“鵬叔與家父數十年交往,情同手足,這日突然寫臨,二人進入密室談了半個時辰,方匆匆離去……
“自築城牆後,鵬叔這還是第一次來我家,鵬叔看過密室,不禁深讚家父設計巧妙,但言談間仍不免時露憂急……
“哪知,就在當天夜裏,莊中出了件驚人奇事!但卻一點聲響也沒有,直到次日淩晨方始被家人發覺……
“發覺時,家父人已不見,床上隻有汙血一灘,腥臭駭人,獨有一頭白發,留在枕上……
“與家父無故毀屍喪命的同時,尚小雲姑娘也突然不見了,而暗道的後路卻完好如初,因為那是一片草地,破土而出,冉要複回原形,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而莊中牆巡視者,卻又毫無發現,來人除了去遁土隱身之法外,誰也想不出他有何路可進出?……
“五年了,這離奇命案及尚小雲姑娘的失蹤案,一直眩惑著莊中每一個人,雖然,五年中,仍然不斷有人進莊騷擾,可是一經看到家父的遺發,全都驚駭莫名地縱身而逃,宛如遇到蛇蠍般。
“今夜,華山派的道士,卻是為了日前些許小事,竟然大動無名幹戈,多虧薛兄及時出現,方始救下兄弟一命,救命之恩……”
語至此,薛仇忙阻止道:“幸兄,為我一人,害得令等屍骨無存,合家失歡,我薛仇已罪不容赦,此許小事,千萬不必掛在口上,至於五年前令尊命案,我倒是稍有眉目。”
這話立即令幸克繩大為吃驚,道:“你……”
“我不是也從莊中出現嗎?因為我是與五年前的人,走的是問一條路!”於是,薛仇將溪底之方洞事,告訴了幸克繩,並從懷中取出那匕首鞘,遞給幸克繩道:“幸兄,你可認識這鞘子!”
幸克繩接過,看了一遍,搖了搖頭道:“我從沒見過這鞘子……慢著,薛兄,我看此物,非鐵非革,定有來曆,待我持去詢問家母,或知一二!”
一語來畢,風聲疾起,燭影搖紅,幸克繩大驚未呼,薛仇非但不驚,且立起身來,恭敬的行了一禮,口中叫道:“伯母!”
敢情,來的正是藍念敬,幸克繩的母親,而幸克繩手中的匕首鞘子,卻已然到了她的手中。
藍念敏對薛仇仍然不理,手執鞘子,燭光下翻來複去的察看,那鞘子磷火似的光亮,燭光一照光華更激。
忽地,藍念敏就於袖上猛力一陣擦摩,再看時,星光倏熾,光華暴射,與適才真有天壤之別。
忽聽藍念敏道:“繩兒,告訴你,此匕首名喪門劍,乃數百年前一位鑄劍師,以寒鐵鑽沙所鑄,功能切金斷玉,吹毛斷發,喪門劍一共是三柄,百年前分落在武林三大派手中,一柄在嵩山少林寺,一柄在武當三清觀,還有一柄原在點蒼派,七十年前點蒼派內哄瓦解後,此劍又落於昆侖派中!這鞘子就是喪門劍的劍鞘,”
說完,藍念敏老婆子摔下劍鞘,看也沒看薛仇一眼,掉首出屋而去。
薛仇呢?雖如此他也不敢生氣,而且,靜站一旁,他一直就沒敢坐下,老婆子所說,一字一句,他都深刻在腦海中!
幸克繩直待母親出屋,方“哦”了一聲道:“原來這是喪門劍,據說江湖中有一長三短四柄凶劍,為人人所奪之物,敢情這是三短之一,隻可惜是劍鞘!”
薛仇道:“何謂凶劍?那長的又是什麼劍?”
幸克繩道:“喪門豈不凶?那長的我也沒見過,據說名叫‘飛魂劍’,長到怎麼個程度,我可說不上。”
薛仇也沒有問,將喪門劍鞘收到革囊裏,卻轉變話題道:“幸見那位鵬叔,他住在太原何處?”
幸克繩也非愚笨之人,一聽薛仇獨獨提起他,心中不免大驚,道:“鵬叔,他怎麼樣?”
薛仇道:“事情在未曾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敢斷言說誰怎麼樣,不過,見台那位鵬叔處,稍一打聽,或能略知端倪,因為隻有他,才能知道令尊當夜受難,是出於何人之手,除了他……”
幸克繩聞之一愕,道:“我當時也曾想及此點,可是,待我趕進城時,鵬叔早已在家父蒙難一日前黃昏,就從莊中出去後,走了,不知到哪裏去了,據他一位老家人說,鵬叔也是畏懼有人相害,才逃走的。”
薛仇本想從九頭鳥張鵬處打聽一些始末,這一來又不覺斷念了,不過,從幸免繩的所述中,他深深懷疑這位九頭鳥張鵬,其為人上有問題!
此際,天已大亮,薛仇起身告辭!
幸克繩挽留住上些時日,薛仇苦笑道:“一身罪孽,豈可偷閑,我這就上少林寺,除了報仇外,還要找他們討取喪門劍,從這劍鞘上相信定能追出殺害令尊的罪禍魁首,及雲妹的下落!”
想到雲妹,幼失怙恃,複遭慘變,起因全是為他,心中怎能不痛,不恨,鼻中一酸,熱淚又已盈眶,趕忙低頭出屋。
走至門首,他忽然又站住了,回首打量了幸克繩兩眼,問道:“幸兄也學劍嗎?”
幸克繩歎了口氣,道:“恨隻恨家父突然遭難,未能留下他老人家兩手劍招絕藝,不然,豈能容人如此欺淩侮辱……”
薛仇心中一痛,臉上飛紅,又問道:“昨日另一位中年人與少年如何?怎的不見?”
幸克繩搖了搖頭道:“實對你說了吧!我原有兩個哥哥,為的是外出訪尋仇家,仇家不知是尋著也未,卻先後遭難,消息傳來,全家悲痛,對你,可說恨之入骨,我是因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方對你將細節說出,若非如此,即使你將我全莊人都殺了,相信也沒誰會對你透漏半點消息……”
“至於那中年人及少年,是我的舅舅藍之民和表哥藍仁倍,他們對人你,同樣懷恨,不見他們也罷!”
薛仇心中真是悲痛莫名,為他一人,先後牽連多少無辜之人為他送命,他應該用什麼報答?仇家應該怎麼追討?
殺!隻有殺!才能消除他心中的仇與恨。
薛仇複又回身坐下道:“幸兄,我倒有兩手劍訣,想向幸見切磋討教!”
幸克繩一聽,心知薛仇欲將絕藝傳他,哪能不大喜過望。
薛仇在幸家莊中住了三天,傳了幸克繩一套“七絕劍法”,與一套“七絕遊身步”,劍法七招,卻含有二十一式,威猛無比,狠辣異常。
而“七絕遊身步”卻隻有整整七步,別看隻有七步,其中卻暗藏著九宮八卦法門,波譎雲詭,精妙絕倫,遊身而走,縱然罕世高手,若不悟他步法精髓,要想傷他誠然不易。
第三天夜裏,他見幸克繩招式步法,全已精純爛熟,遂留條而去,待幸克繩據報趕出莊來,卻哪裏還有他的人影?
薛仇趁夜奔行,取道嵩山少林寺,剛離開幸家莊,就覺尾隨有人,還隻道是幸克繩趕來了,佇兄稍候,尾隨之人,也同時隱沒,
薛仇心知不是幸克繩,不覺一聲冷笑,自顧自往前奔。
天明時,官道上忽見一光頭和尚,在數十丈外一步步緩緩走著,從身後看不見和尚的容貌年紀,隻覺和尚身材矮小,光頭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