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上,當年少林寺簽名者,有四尊者十八羅漢,外帶行腳僧石頭陀,笑彌勒等三十餘人,為“生死簿”上一派裏人數最多的一門。
據恩公白雲叟尚妙仙告說,少林寺大舉入銅堡,係因有事路過,適逢其會,但卻不該不顧江湖道義,於次日發生血案後,拍腿一走了事!
擁有武林北鬥泰山之隆譽的少林寺,又複有這麼多高手在場,居然不追查源由,不主持正義,不聞不問,難免不使人疑心業起!
因此,薛仇對少林寺僧眾,也特別恨之入骨!
如今,一見光頭和尚,他就下由心頭冒火,施展開腳程急迫而去!眼看隻隔數十丈之遙,薛仇盡力兩三個起落,也就可以趕上了。
哪知,一氣追出十餘裏地,仍然隔這麼數十丈,就像水漲船高似的,毫無影響,你快他也快,你慢他慢!
更氣人的,和尚沒縱沒躍,一步步更沒加快半分,薛仇居然追他不上,這怎能不使薛仇大吃一驚,但他脾性偏傲倔強,毅力特堅,他就不信這個邪,難道和尚真是天上神君下凡,戲弄於他?
猛提一口真氣,薛仇施展開天池所學“飛龍騰空”,上古奇學,絕世輕功,尾追而去。
一口氣,又追出三十餘裏!
追著,追著,和尚人影倏忽不見。
這下好,連人也追丟了!
薛仇心中猛吃一驚,探首四望,左邊忽現連綿山峰,暗忖道:“難道就這刹忽間,被他縱上山去了!”
仁足候了一陣,仍不見和尚人影,薛仇心中透上一絲寒意:“他會是石頭陀的冤魂化身,前來索命?可是身形卻又不像。難道世上真有鬼魅不成?”
一夜奔行,再加上這陣急趕,已微顯困累,薛仇遂也奔至山下,覓一樹下,盤坐調息!
靜坐間,時辰易逝,瞬息已是日正中天!
忽聞清越笛聲,如鳳鳴,如擊玉,悠悠揚揚,隨風飄至,薛仇從靜坐中睜眼,秋陽下,樹影縱橫,卻無所見。
薛仇忽感笛聲柔和悅耳,誘人十分,心中微微一愕,山中莫不住有什麼高人隱士?突然,笛聲一轉而為激昂,高聳入雲,隱隱中暗藏殺伐之聲!
薛仇心中一怔,不由自主地起身循聲而去!
笛聲傳至山坳裏,薛仇轉過山後,仍覺笛聲不遠,心中不覺微微一凜,以這人吹笛看來,內功也不弱。
越是引人,越欲探個明白!
兩座山峰尚未轉過,笛聲倏然中斷,聲調未結,似不該於這時中斷的,薛仇驚疑未完……
倏聞一聲尖銳驚呼,疾傳而至。
薛仇一驚,趕快飛身縱去。
臨近一看,山腰樹影之下,一條粗如碗口的長蛇,緊盤著一位文弱書生,而書生的雙掌,巧不巧正握住了蛇的七寸,可是,人麵與蛇頭,相去卻隻有兩尺遠近。
長蛇頸子被捏,正是致命之傷,可是血口張開,怕有麵盆那麼大,一條舌信,更是吞吐不停,形態駭人已極!
薛仇一見長蛇,心中也不由寒意直冒,眼看書生,臉色鐵青,雙手微顫,似已到了精疲力竭之時,薛仇那敢怠慢,懷中摸出金蓮花,隨手一抖。
金光景射之下,金蓮花倏伸三尺七八,薛仇大叫一聲道:“兄台別慌,我來助你!”
但見人影起處,金光倏閃“啪”的一聲響過,血花飛射,蛇與人同時萎頓倒地,那書生被蛇血濺了一臉,睡在地下,卻已無力爬起。
薛仇收起金蓮花,將書生攙起後,道:“小弟一時情急,未能顧及兄台,致使兄台頭臉遍沾汙血,這可怎麼辦?”
那書生終於定了定神,喘息道:“小弟一命還是兄台所救,些許汙臭,算得什麼,我還另攜有衣具,少時更換滌洗,也就是了。”
果然一旁樹下,確有一小包袱。然而,書生鬆手沒往那走,卻走向一旁的草堆,翻呀翻的,從草堆中抬起一物,竟是一隻兩尺來長的銀笛。
薛仇心中一懼,原來是他在弄笛,以笛聲來揣測,吹笛之人,定是一武林人物,怎會竟被這長蛇纏盤住。
忽聽那書生道:“小弟姓古名錚,生來畏蛇,雖也練也幾年武功,卻無寸進,一旦遇蛇,更是骨軟筋酥,通體無力,若非兄台及時趕到,實不堪設想。”
古錚說完,綻嘴一笑!適才的驚險恐怖,早已消失無蹤,可是那滿麵點點鮮血,將他一張俊臉,已點綴成小醜之造型,一笑更滑稽。
薛仇見了真想笑,卻沒笑得出來,但他心中早笑了,他笑古錚既怕蛇,卻又玩笛,因為這悠揚笛聲,正是招蛇之唯一妙音。
薛仇心性坦爽,不存奸詐,卻沒往旁的方麵想。
隨又聽古錚道:“請問台兄貴姓?”
薛仇報了名,古錚毫無驚奇之感,似對近日江湖傳聞毫無所知般,薛仇也不以為意。
古錚道:“此地腥臭,且離去尋一水源,待小弟更衣後,再為爽談。”
薛仇當然讚同,他自幼毀家,隨恩公白雲叟,河湖奔波十一年,雖有雲妹作伴,兩小無猜,但仍卻孤寂!
天池藝成下山,一連串全是鮮血殺動,一大難得與人說上半句話,幸家莊中與幸克繩盤桓三日,卻因幸家莊中無人不對其仇視,也使他心情低落,有心與幸克繩談談,幸克繩又一心習武。
如今,得遇一年齡相仿的書生,看情形人也十分坦爽,薛仇哪能不高興萬分,惟恐失之交臂。
走了一陣,眼前境界忽變,耳中隻聽濤聲雷震,低頭一看,橫在眼前竟是一條五丈餘寬的峽穀,峭壁深處,奔出一條急流,湍急澎湃,觸目驚心!
古錚側瞼一笑,道:“薛兄,你就在這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語聲一落,但見身影一晃,古錚已飛身縱落峽穀,瞧其身法,去若流星,輕身功夫十分高妙,薛仇心中又是一陣錯愕!
驀聽疾風絲絲,胸前飛過,循聲望去,原來是一支鬆針,鬆針既輕又細,居然橫飛能發出絲絲風聲,這份功力,誠然驚人。
然而,驚人的還不止此,那支鬆枝所去方向,正是一株合抱大樹,以薛仇的猜測,這支鬆針,定能插入樹中盈寸。
豈知,那支鬆針見在樹皮上輕輕一觸,立即飄飄而墜,忽見一小黑點般大的東西,竟隨著鬆針落了下來!
及地一看,小黑點竟爾會動,兩個翻滾爬了起來,敢情是隻山螞蟻!
螞蟻大小隻不過細香頭那麼一點,被鬆針擊中而落,竟會沒死……
緊接著又是一支接一支的鬆針,疾飄而過,每支極針,無不疾帶絲絲之聲,而每支極針,忽高忽低,也無不擊下一個螞蟻,更怪的,所擊落的螞蟻,竟無一傷死,全都兩個翻滾,爬起四散奔逃。
這情景,立將薛仇驚駭得目瞪口呆,乍舌難下,天池苦習五年,含恨下山複仇,自以為憑藉天池上古絕學,定能揚名寰宇,天下無敵,隨心所欲,為所欲為,殺盡“生死簿”中,當年一些毫無江湖道義之徒!
哪知“生死簿”中方始勾得兩筆,就遇上這等怪事……
猛回首,數十丈外一株百年古鬆,鬆針一支支從上飛落,及地六七尺之距離,倏然折轉,快如流星飛矢般,立朝合抱大樹射去。
鬆針不是直接而發,更不是無意飛落,薛仇一看就知是被人以“玄戈神功”,一支支的吸下,再以“曲陽指”彈射而出!
“玄戈神功”以及“曲陽指”,天池中全都記載著有,薛仇苦習五年,也已登堂入窒,長白山下來時,薛仇襲擊那搶奪他“辟毒寶項”的黑衣蒙麵女子,所用的就是“曲陽指”上古絕學。
於幸家莊前,收取藍念敏母子老少四人漫天暗器,所施展的就是“玄戈神功”,而這兩樣上古絕學,在他以為,已達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之境,萬料不到於此荒山之中,竟出現了這麼個隱身人,功力竟然已達化境,比他還要高一籌!
尤其,鬆針於“曲陽指”彈射下,能恰到好處,擊落螞蟻而不死,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薛仇驚駭萬分之餘,自信望塵莫及。
此刻,鬆針已然停了,薛仇忙朝著百年古鬆肅之行禮道:“銅堡薛仇,誤入荒山寶地,不知前輩隱修於此,多有驚擾,能否允許拜見,領受教益?”
語畢,薛仇凝神靜候,久久不見回音,義道:“薛某既無緣拜見前輩尊顏,能否賜下前輩尊號,以銘心腑!”
薛仇自信這幾句話,說得十分謙恭有禮,自離長白以來,他還沒這樣向人低過頭說話!
哪知,候了一陣,仍無回音,薛仇心中大不以為意,他想:“縱然您藝業齊頭,我又何至於一定巴結你?”
隨即一想:“不!我薛仇又何至於如此無用,低聲下氣你不理我,以為我怕定了你嗎?在我麵的顯示能為,我倒偏要惹你,縱然‘玄戈神功’與‘曲陽指’不及你功參化境,可是你也不定能接待下我‘金蓮十八閃’和我練達七成的‘摧枯拉朽掌’。”
如此一想,薛仇個山豪氣頓發,猛一提氣,氣貫全身,足尖轉點,已如流星般,飛落百年古鬆後!
然而,當他及地看時,鬆後哪裏有人,竟連鬼影也沒有看見,心中一凜之下,探首四下一陣察看。
忽見一條白影,出現在對麵山腰上,凝目一看,赫然又是晨間那位光頭閃亮的和尚,心中大驚,暗忖道:“這和尚究竟是人是鬼?……”
“薛兄,看點什麼?”
薛仇聞聲回首,古錚不知何時已站在丈外身後,心中驚震之下,耳目居然失靈聰,古錚何時上來,亦未發覺。
古錚滌洗過後,又換了一襲長衫,與薛仇顏色相仿,隻是,古錚較文弱纖瘦,看起來也較薛仇瀟灑脫俗。
薛仇苦笑道:“我看到一位和尚……”
古錚輕聲一笑道:“這種禿驢,遍地皆是,有甚好看的?”
薛仇搖了搖頭,道:“不然,此僧神出鬼沒,功高絕世,薛某自信藝業非凡,要說與他相比,又差了這麼一截,一日之間,竟被其連續戲弄兩次……”
古錚於薛仇報出名姓後,毫無驚恐之色,可是一聽說有位老僧,武功居然高過薛仇,卻不禁大驚失色!
不過,也就這麼一刹那,驚容倏斂,又恢複了原有的態度,薛仇沒注意,也就沒瞧出其中的蹊蹺。
卻聽古錚輕聲一笑,道:“薛兄,我們可是初會,別為這禿驢,掃了我倆雅興,來……”
說到來字,古錚拉著薛仇就走,所走的正與那和尚反方向而去。
下得峰後,已是未時正,古錚與薛仇,同時獵了些山間小動物,雙雙起火,燒烤來吃。
這其間,二人天南地北的談了起來,古錚每說,必滔滔不絕,說得有聲有色,十分動聽!
且不時手舞足蹈,顯見其內心的歡愉!
言談中,薛仇發覺古錚所學甚雜,所懂更多,胸中宛如包羅萬象,文才方麵,尤為驚人。
薛仇不山大起欽羨之心!沒半日辰光,已深深被其吸引住,他想:“若能有古錚這樣一位朋友同行,途中定能減去許多寂寞!”
遂問道:“古兄,欲往何去?”
古錚道:“我這去洛陽訪友,你呢?”
薛仇一聽,大喜道:“我去嵩山,正好同行!”
古錚也十分興奮道:“這真太巧了!”
說完二人立即上路!途中古錚嘰嘰咕咕,就是說個不停,與他那一身纖弱書生打扮簡直不相稱配!
薛仇一笑道:“你呀!就跟我一位小妹妹一樣。”
薛仇眸子微睜,側道問道:“誰?”
一想到尚小雲,薛仇心中就不由一陣慘痛,臉上歡笑倏失,想道:“如若古錚換上尚小雲,該有多好?……”
“是誰呀?不能告訴我嗎?”
薛仇微一歎息,道:“他是我一位恩公的女兒,姓尚名小雲……”
古錚“哦”了一聲,這一聲“哦”代表驚呀與神奇,更仿佛是說:“哦,原來是她!”
薛仇一愕道:“你認識她?”
古錚詭異的一笑道:“我若認識她,一定從你手上搶過來,娶她為妻!”
薛仇哈哈一聲大笑道:“她若能做你妻,該是她的一生幸福,我預先為你們祝福!”
古錚微怔道:“怎麼?你不吃醋,你不喜歡她?”
薛仇錯愕不已道:“誰說我不喜歡她?我們親如兄妹!”
“那為什麼你不會吃醋,不想娶她為妻?”
“這?……事情很難說,因為我們一別五年,以往有的,隻是兄妹之愛,手足之情,全然不涉遐思,她的人如今在哪裏,尚還不知!”
“如若再度相逢!”
“那也要看她,因為我對她負疚猶深,不敢作非份想,甚至我怕她會將我殺了,為了我,使她一家流離失所,父母慘遭殺害!”
薛仇說至此,又不禁悲從中來!
時已入夜,二人正行至一荒山古刹之前,寺中蛛網塵封,似已久無煙火,二人遂進入古刹,清掃一角,盤坐以度一宿。
坐定後,古錚又複開言道:“薛兄,你那雲妹,她醜嗎?笨嗎?”
“聰明伶俐,美若天仙!”
“五年不見,你怎敢如此斷言?”
“在我心中水遠如是!”
古錚一笑道:“再相逢時,她若不喜歡你呢?”
“我也將使她成為天下第一貫夫人!”
古錚一驚道:“你是不是說夢話?”
薛仇大笑道:“讓你見識見識,想必你也沒見過!”
隨著話聲,眼前倏的一亮,薛仇手中已持著那“辟毒寶項”,毫芒四射,光華奪目,照得二人發眉皆現!
古錚一聲驚道:“嗬!‘辟毒寶項’!”
薛仇本以為古錚定然不識,哪知他一見就脫口叫出,怎不使他大吃一驚,怔怔的一時啞口無言!
古錚一笑道:“怎麼舍不得給我看?”
薛化尷尬地一笑道:“哪裏,哪裏!可惜此物為女子所用,若不然……”
古錚一撇嘴,道:“薛兄怎知我非女子!”
此語可說大膽之極,薛仇聞之,不免大吃一驚,他江湖閱曆甚淺,從不知有女扮男裝之事!
此刻聞之,借寶項毫光,定睛朝古鏡打量!
薛仇一直未曾仔細的打量過古錚的容貌,這一刻隻見,眉兒似輕描繪,粗寬適中,卻已失秀眉風度!可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卻又難掩一個少女的風韻,不大不小的鼻子,雖有誘人之處,那厚薄適中的嘴唇,一笑兩個淺淺的酒渦,若再經打扮,可稱得上是個美女!
忽見古錚,一扯文生巾,秀發一縷,披肩而下,果真是個絕色女子,薛仇越看越覺其美,一霎時,竟看得呆了!
古錚粉臉一紅,驀地一聳鼻子,撤嬌似地道:“怎麼?忽然不認識我了!”
薛仇一愣醒來,羞怯地道:“古兄……嗬,古姑娘你真美,比我一生所見過的女子全都美。”
古錚一聽,有如掉進了糖缸裏,渾身都甜,真甜到心裏,但她卻有意一撇小嘴,道:“薛兄,那這”辟毒寶項“就送我吧!我立即回複女裝!”
薛仇萬料不到古錚這等厲害,詞鋒尖銳刺人,心知適才大意失言,俊臉一紅,靦靦的道:“古姑娘,請原諒小弟的苦衷,此物我發誓要送我的雲妹,不能轉送給你,恨隻恨當日匆匆離開天池,沒多帶兩件寶物,待我恩仇兩了之時,我一定攜你上天池,進入‘環珠洞’,任你挑選千件百件均可,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忽聽古錚格格嬌笑,道:“看你急成這個樣子!滿頭大汗,怪可憐的,收起來吧!我可不是沒見過世麵的貪心丫頭,我家裏的寶物也不少,名震寰宇的一長三短四凶劍,我家裏也有……”
古錚說至此,突然花容失色,敢情她信口開河,居然說漏了嘴,總算她夠機警,及時煞住,沒將話說全。
隻見她,修地嫣然一笑,道:“不說了,該歇息了!”
薛仇一聽說到一長三短四凶劍,精神不由一陣緊張,沒想古錚話至中意,戛然煞住,當真不痛不癢!
薛仇想追問兩句,又見古姑娘已經半轉身子雙眼合起,斂氣凝坐,輕喚兩聲,古錚如若聾了般動也不動!
好容易發現一絲頭緒,豈肯輕易放過,薛仇用手輕輕一扳對方肩頭,意欲將她身子拍轉過來,好說話!
那知,薛刀輕輕一扳之下,古錚姑娘就像麵粉做的,腰兒如腰般一轉,順著他的手臂,倒向他的懷裏!
但聽她有氣無力的,伏在他的懷中道:“仇哥,因遇驚險,我一身骨骼,酸痛不堪,早已困累如死,你就饒了我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俗語有說:“女想男,隔層板,男想女,隔重山”。現今社會,仍然如是,何況千數百年的古時!
薛仇本是一心想追問到底,古錚姑娘這一伏,渾身立如觸電般,一刹時遍達任何一條神經。
一日來薛仇對古錚姑娘,早已欽羨萬分,適才,又再度驚見她的美,薛仇一顆情苗,不禁深深地種下了!
他!年方一十七歲,正當少年,英氣勃勃,熱情奔放,一發而不可收拾之際,一旦遇此情形,心中雖也驚恐,但卻忍不住心猿意馬,神魂顛倒!
再看她,粉臉飛霞,星眸半睜,櫻唇微啟,吐氣如蘭,薛仇縱然是柳下惠重生,他也忍耐不住……
心神一蕩之下,雙臂微收,古錚姑娘玲瓏嬌軀,立如軟蛇般,緊貼在薛仇的胸口,薛仇隻需將頭微低,四唇立可相接。
正在這個當兒,忽覺古錚姑娘通體一顫,微微一掙,薛仇雖是神魂顛倒,理智已失,但他稟賦特佳,敏感力仍然極強。
古錚微掙之下,薛仇已然鬆手!卻見她,自撩左袖,露出雪也似的玉腕,玉腕上現出一粒姆指大的朱砂紅痣。
薛仇不解其意,正自錯愕。
卻見古錚姑娘淚眼迷蒙,淒切地道:“我非淫娃蕩婦,自製‘守宮砂’,以表自身清白,望你惜我……憐我……”一語未畢,古錚姑娘猛投入懷,抱住薛仇脖頸……
薛仇還沒弄懂其意,已覺一雙火熱的櫻唇,印上了自己的雙唇,是如此的熱,有力……
一觸之下,薛仇方如恍然大悟,她是表明她自己並非隨隨便便之人也,不覺深為感動,雙臂一緊,熱情奔放,雙唇中丁香款送……
四片櫻唇,越含越密,兩個人的胴體,也越抱越牢,越貼越緊,就仿佛欲溶為一體般……
一刹時,欲火焚燒了二人的心房,血脈賁張,理智全滅,薛仇的雙掌,更從身後移到了前胸……
驀地,一絲絲破風之聲,疾穿而入,此刻,縱然長劍擺在頭邊,他倆也不會發覺。
倏然間,古錚姑娘一陣寒顫,驚醒過來,臉上立即變為死灰,顫聲道:“仇哥哥!你……你給我瞧瞧!”
說著,轉過身來!
薛仇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古錚姑娘背上,竟中了一枚毒蒺藜,傷處正往外淌著黑水,顯見毒性至烈。
薛仇吃驚並非毒蒺藜之毒,而是情愛之迷人,竟使一個人耳目失聰,高達如許程度,如若斯時有人暗中加害自己,死後還不知怎麼死的,不禁大大的起了警惕之心,忙從懷中掏出“辟毒寶項”道:“本姑娘,你用此寶項一觸傷處,天下任何劇毒,也必為這吸光,瞬息可愈,我往外瞧瞧,什麼人有此狗膽,做這無恥勾當,暗中傷人?……”
一話未畢,古刹外飄入一聲朗笑,道:“銅城薛家遺孽,還不出來受死?”
薛仇一聽大怒,臉上金光暴閃,足尖點處,已如一縷輕煙,飛出古刹,淡月下,樹影婆裟,卻沒見人影!
忽見樹梢頭,人影晃動,薛仇猛一長身,飛縱而上,心想我要讓你逃出手去,我天池“五年苦練,也算白廢了!”
哪知待他追上樹梢,人影已飄出數十餘丈,輕功之俊,實非等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