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泌陽已經變成一片鮮花與麥浪的世界,數十萬畝麥田的小麥那長長的麥穗都掛滿了圓大飽滿的穎果,由於灌溉得力,肥料充足,再加上大量像毒魚藤粉、殺蟲菊粉、厚果岩豆藤粉等農藥大量應用,害蟲被大量撲殺,小麥的長勢空前的好,平均畝產超過三石不再是夢,那無邊無際的翻湧不休的麥浪,讓所有農民喜上心頭,也讓河洛地區的百姓心安,跟土豆相比,他們還是更喜歡吃小麥,小麥能豐收,主食供應無憂,他們自然高興了。與漸呈黃色的麥浪相映成趣的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火焰般的向日葵,這種作物原本隻是種在花園裏觀賞用的,三年前舞陽率先開始大規模種植,將它們種到鹽堿地、瘦田、排水不易的濕地裏,居然獲得了不錯的收成,不管是榨油還是加鹽炒了賣出去當零食,都賣了個好價錢。大力推廣之下,河洛地區也開始大量種植這種不挑地,而且有較好的效益的作物,但像泌陽這樣一口氣種上十幾萬畝的,真不多見。那如火一般的花海令人震撼,每天都有大量遊客從外地趕來欣賞這一美景,也給泌陽帶來了不少額外收入,泌陽知縣眉開眼笑!
現在,身穿黑色軍裝的河洛新軍正在麥浪與花海之中快速行軍。他們有一千五百多人,其中三百手持馬槊,顯然是槍騎兵,剩下一千二百人則佩著修長的馬刀,背上挎著一支線膛燧發槍,沿著水泥公路朝信陽方向疾馳。在田裏勞作的農夫無不朝這支大軍放聲歡呼,彌漫在空氣中的恐慌和不安一掃而空,河洛新軍來了,他們什麼都不怕了!
“那兩個賊將軍現在在什麼位置?”泌陽指揮部裏,薛思明一下馬就直接了當的甩出了這個問題。
泌陽縣令回答:“那兩個逆賊已經過了確山,眼下正經任店,過新店,磨磨蹭蹭的挪向信陽,一路上不時有小股亂軍越境襲擾,甚至試圖偷襲縣城,百姓苦不堪言啊!”
薛思明冷笑:“想打我們的地盤的主意?他們是窮瘋了吧!”
縣令苦笑著說:“據下官得到的最新消息,朝廷已經正式授權這兩位賊將軍平定信陽民變了!他們根本就用不著越境攻擊,隻消在舞陽、泌陽、桐柏這三個縣的邊境磨磨蹭蹭就能讓我們心神不寧!”他歎了一口氣,“再過一個月小麥就要收割了,信陽卻亂得不可開交,讓人無法集中全力割麥,這可如何是好喲!”
薛思明獰笑:“磨蹭?他們那麼喜歡磨蹭,就讓他們到閻王爺那裏磨蹭個十年八年吧!”
縣令嚇了一跳:“要對昌平軍和臨清軍動手了?”
薛思明說:“如此亂軍,留著也是害人,索性滅了,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
這時,一名信使兩腳帶風的衝了進來,叫:“薛總兵,侯爺的親筆信!”
薛思明接過信來打開,一排排漂亮的鵝毛筆字映入眼簾。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看完之後將信點著,燒成灰燼,沉默不語。
鍾寧好奇的問:“三郎,侯爺說什麼了?”
薛思明說:“不該打聽的不要瞎打聽,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轉頭問縣令:“大人,泌陽軍械庫裏庫存的軍械還有多少?”
縣令說:“有五千具強弩,六十萬支弩箭,三千套盔甲,還有長槍橫刀過萬,怎麼了?”
薛思明說:“把這些東西通通調撥出來,我有用處。順便再撥五千石陳糧出來,要快!”
縣令嚇了一跳,薛思明才帶來了一千多人,卻要一下子清掉全縣的軍械庫存,這是準備將泌陽所有民兵全副武裝起來,跟左良玉、劉澤清等人戰個痛快麼?按說不應該呀,以薛思明的驍勇善戰,河洛新軍的剽悍,要滅掉這兩支亂軍,一千五百人完全夠用了!他雖然滿腹疑慮,卻也不敢多問,身為地方官員他是沒有權力去過問軍國大事的,像這類要求調撥軍械軍糧的合理要求,他必須配合,否則貽誤戰機,後果將非常嚴重。
當下,一個個戒備森嚴的軍械庫被打開,儲存在裏麵的橫刀長槍,盔甲強弩被一車車的運出來,交到薛思明手裏,然後又被一車車的運往信陽……
左良玉和劉澤清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天怒人怨了,就算知道他們也不見得會在乎,該燒的還是燒,該殺的還是殺。左夢庚更是親自率領一部精騎橫衝直撞,見人就殺,被抓住的女子也蹂躪至死,活脫脫一個惡魔現世。現在他所率領的精騎正直奔正陽縣而去,現在小麥還沒有成熟,老百姓僅有的一點存糧也吃光了,搶那些鄉鎮是搶不到多少糧食的,說到底還是得打那些大縣城的主意,縣城裏富戶多,糧鋪多,拿下來之後夠大家狂吃海喝一番了。而正陽縣地勢平坦,正適合騎兵機動,他率領的騎兵肆無忌憚的麥田裏滾滾而過,將本來就長得不好的小麥盡數輾進地裏,農夫欲哭無淚!
王允成倒是很喜歡這種遊戲,一邊縱馬踐踏莊稼一邊放聲大笑:“痛快,痛快!少將軍,還是領兵在外想燒就燒,想殺就殺,缺什麼就搶痛快啊!”
左夢庚笑:“可不是麼,鎮守昌平的時候哪有這麼痛快。我一定要勸父帥別回昌平了,設法留在河南或者湖廣,努力發展勢力自成一鎮,看誰敢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