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家的末日(2 / 3)

那天雪鏡藤一和兩個兒子的討論結束後,他曾問過雪鏡純如果哪天自由了想幹什麼,雪鏡純說:“我想環遊世界,然後找個喜歡的地方自盡。”雪鏡藤一當時以為雪鏡純是在開玩笑,於是他笑著問:“你為什麼想要自盡?人死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成就也終將和你的屍體一起被埋入墳墓。”雪鏡純不解地問:“可是我為什麼要活著?活在這個世界上整天不是算計別人就是被別人算計,這樣的生活有什麼意思?”雪鏡藤一這次沒能笑得出來,他低下頭開始認真思索雪鏡純的話,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想出答案卻又聽到雪鏡純毫無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我覺得死掉和活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甚至有些時候死掉比活著更好,至少人死了就不用像活著時那樣辛苦。”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的對話如今想來卻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雪鏡純在那個時候所說的話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真的有感而發,所以現在他才會這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即使明知這樣做會付出怎樣的代價,他也依舊義無反顧。

短暫的震驚之後,雪鏡藤一冷靜了下來,他的身體漸漸冷卻,像是煆燒過的鋼鐵在降溫,大腦以更高的速度運轉起來。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看著沉默的雪鏡藤一櫻井浩忍不住緊張起來。很久都沒見到過雪鏡藤一這樣嚴肅思考的樣子了,櫻井浩記得上一次雪鏡藤一像這樣端坐思考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而那次思考的結果便是與雪鏡家敵對的兩個黑道組織第二天便在雪鏡藤一親自設計的陷阱中毀滅,櫻井浩不確定雪鏡藤一這次思考結束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是他可以肯定這次一定會有人倒黴。連跟了雪鏡藤一數十年的櫻井浩自己都不清楚,這個平時看起來十分沉默做起事情來甚至有些死板的中年人到底有多恐怖。

其實雪鏡藤一早就有所察覺了,雪鏡純和雲家的關係一直都非常奇怪。在雪鏡純最初開始管理黑道的時候,幾乎是每天拚了命地和雲家對著幹,凡是雲家旗下在日本境內的產業都遭到過雪鏡純的毒手。有一次雪鏡純甚至瞞著雪鏡藤一買了幾箱汽油,點了一把火就將雲家一個規模不小的地下停車場給燒了。無數名貴的世界級汽車被汽油淹沒,火焰燃燒著將它們吞沒。雖然這點小產業動搖不了雲家的根基,但是這樣的行為無疑是狠狠地在雲家的臉上打了一巴掌,連雪鏡藤一自己都覺得如果他是雲家的家主,要是被這樣挑釁都能忍得住的話實在是不配被稱之為男人。雲家一直以來對雪鏡純的所作所為一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被欺負到這種份上要是再不給雪鏡純一點顏色看看實在是說不過去,這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件事要是就這麼算了黑道至尊的臉麵何在?於是雪鏡藤一那幾天過得那叫一個提心吊膽,生怕哪天雲家的人找上門來。可是事情完全出乎了雪鏡藤一的預料,雲家對於此事居然保持了沉默,不僅沒找雪鏡家的麻煩就連雪鏡純也沒去動。不僅如此,隻要是雪鏡純帶人去亂收保護費,雲家旗下的產業一向是照交不誤,從不拖泥帶水,以至於保護費收得最狠的那段時間雪鏡純每天都能拿到上千萬日元的現金。這樣的情況與其說是雲家怕了雪鏡純還不如說是雲家故意讓著他。畢竟雲家好歹是個已經縱橫黑道幾百年的古老世家了,再怎麼不濟也不可能會害怕雪鏡純一個剛加入黑道不久的小混混。

雪鏡藤一當時就百思不得其解,雲家這樣做到底意義何在?對雪鏡純謙讓雲家並沒有任何好處。但是自從雪鏡純突然丟下黑道不管,自己跑去美國留學之後,雪鏡家旗下的組織就再也沒有再和雲家發生過什麼衝突,雪鏡純和雲家的那些事也就逐漸被雪鏡藤一淡忘了。現在想起來,雲家對雪鏡純的態度實在是寬容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這其中一定有貓膩。

雪鏡藤一摩挲著下巴,突然間想起了雲家家主曾經對外公布過的一份遺囑,遺囑的內容他至今仍舊記憶如新。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種猜測,那是一個與遺囑相關的猜測。雪鏡藤一深吸一口氣,手指下意識的停頓下來,眼中不自覺地露出駭然的神色,連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起來。這個猜測實在太過令人震驚,但是按照雲家目前對待雪鏡純的態度來看好像也隻有這一種情況才能勉強解釋的通。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按雲家以往的作風鬆田家這次絕不會隻是黑道勢力受到打擊那麼簡單。敢於挑釁雲家的威嚴,鬆田家這次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鬆田家的總部是一間山中大屋,大屋前是一座精致的小橋,橋下流淌著涓涓的溪水,落日的陽光在小溪上披上一層薄薄的金紗,清澈的水珠在岸邊翻滾,流動的水聲仿佛在演奏一首清新的樂曲。身穿和服的漂亮女孩們在小橋邊迎送賓客,腳戴銀鈴的金發女郎們舞動著身姿,悅耳的鈴聲從她們身上響起,就像是音樂家在奏響夜間的狂歡曲。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戴著白色手套的服務生來來往往給客人拎行李。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摟著穿長裙的妖嬈女人,女人們的高跟鞋敲打在山石板上,她們竭盡全力走得婀娜多姿。  大屋周圍有穿黑西裝的男人在遊蕩,他們腰間佩戴著大口徑的重型戰術手槍,這樣的槍連警察的防彈衣都能貫穿。這些男人存在的目的是保護這裏尊貴的客人,隻要客人們不觸犯這裏的規矩,他們就是絕對安全的。假如有人在這裏鬧事,那麼這些男人就會迅速變成凶猛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