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橫他一眼道:“不懂就不要胡說,世間邪物也分法力高低,與日升日落,陰陽氣盛毫無幹係。”她見不遠處山間隱約有條道路,很是熟悉,像是持玉劍飛來是路過的山穀,便向兩人指道:“出了前麵山穀,再走一段便可出山。”她心想晨霧中看不仔細山穀樣貌,總要走到近處再確定一下,就算走錯,到時候太陽升起,辨別方向也就好出山了。卻不知苗小丐早已辨好方向,一路上每次到岔口出來胡鬧打鬧一番,都是將兩人往正確方向領,現在走的正是出山道路。
三人又走了一段,翻過一處矮丘,山岩石壁飛流下一道瀑布,不過一丈來寬,水流也不湍急,卻注一片不小的湖泊,碧玉蕩漾,似是不淺。
孫書苗小丐對望一眼,都是大喜,正是二人所需,隻是這山穀詭異莫測,也不敢胡亂下湖,怔怔對著水一時躊躇。苗小丐向少女借來一隻銀釵,伸到水裏確認無異,又用舌頭試甜了幾滴銀釵上沾上的水滴,這才放心。
孫書見有女子不太方便,打算找個僻靜處再下水清洗,撲通一聲一個白淨的身影紮進水裏,正是苗小丐。他這一跳毫無征兆,水柱將兩人衣服淋濕一小半,孫書向少女歉意點點頭,這才尋到一處隱蔽處下水洗漱。湖水清澈冰涼,喝了幾口輕甜潤喉,說不出的舒服,倦意襲來,靠在一根入水生長的樹根眯了片刻,一覺醒來將衣服洗淨,穿在身上濕漉漉的,卻比剛才髒土汗臭好了不知多少倍。
少女坐在樹枝上擺著雙腿發呆,見是他,道:“你洗淨了,倒比之前順眼多了。”
孫書嗬嗬一笑,道:“苗兄呢?”
少女平靜道:“誰知道,他剛才入水,現在還沒出來呢?”卻是不在意,她久居上山學藝,師傅呼吸吐納一次間隔極長,對下水閉氣時間全然不懂,也不知道常人閉起最長不過一刻。
孫書聽了大吃一驚,自己去了少說也有半個時辰,湖麵平靜,無一絲波紋,想起之前遇見那隻猙獰妖怪,頭皮一陣發麻,不會有什麼水怪將苗小丐拖去害了性命吧。他抬頭向少女問道:“不會這水裏有什麼鬼怪,拖住了苗小丐?”
少女搖頭道:“我這玉劍,乃仙家神器,若察覺一絲妖氣都會四散語光,你看它哪有半點光芒。”
孫書驚道:“苗兄,這麼久不上來,莫不是淹死了?總要有人下水查探一番才是。”言下之意,自己是萬萬不行的。他雖生長在江南水鄉,從小沉浸的書房讀詩詞子經,除了每日沐浴清洗從不下池。
少女道:“我不會水的。”
孫書救人心切,也毫無辦法,對著水麵喊了幾聲未見回應,心情沮喪,想到苗小丐葬身湖底,心裏難過眼眶濕潤,相識短短一夜,卻是患難真情。
兩人正在說話,一物飛進孫書懷中,他本能雙手托住,覺得雙手又濕又滑,是個活物,心下一驚大叫一聲將懷中物拋到地上,仔細瞧去一尾半尺多長的鮭魚在地上撲騰掙紮。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哈哈,孫兄,你這書可是萬萬不能讀了,若是在讀怕是一隻蚊子都要嚇死你。”
苗小丐半個身子探出水來,衝他嘿嘿笑著,又扔上幾尾魚,才翻身上岸,赤身穿一條短褲。西域本就河流湖泊稀少,落霞城附近也不過一條細流旁枝,魚本就希貴,一條可賣到幾十文錢一斤,苗小丐卻最喜歡吃,平時買不起便隻能自己下水摸,時間久了,水性比江南水鄉世代漁民還要好。剛才他一頭紮進水裏,真如魚遊歸海,暢遊一個來回便向湖底潛去,想看看有什麼值錢東西沉在湖底,湖並不深,沒劃幾下就到了底,空蕩蕩隻見到幾隻魚,勾起了饞蟲。這山脈平時就詭異,極少有人入山,魚無天敵大都蠢笨,被他抓住也不知四散逃跑,這才讓他輕易就抓了許多,隻是遊得地方遠,加上晨霧朦朧,探頭喚氣便又潛下去抓魚,少女沒看到才以為他一直就沒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