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零診考試的味道越來越濃的時候,家裏傳來一個噩耗:最疼我的外婆病危了!
我外婆是十五歲就嫁給了我外公,先後生了四個女兒。本來艱苦的日子已經熬完了,是該享享清福了。可是由於外婆的家族有遺傳性的糖尿病,所以到了五十歲左右的時候每天就隻能靠注射胰島素和吃一些低糖的食物維持生活。到了後來一些糖尿病並發症開始顯現,最後由於腎功能衰竭時日無多了。
那段時間我根本沒法靜下心來去學習,有時一發呆就是好幾節課。各種老師在講台前喋喋不休,我卻充耳不聞。
秋哥他們都發現了我的異常,紛紛過來詢問我,不過我什麼都不想說,隻告訴他們我很好,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時我的內心,是一種像吃了檳榔一樣堵的難受,可是心中的萬般想法一湧到嘴邊,卻又被壓了回去,全部化為臉上的愁眉苦臉。失去親人的難過遠遠沒有在那天到來之前的無力感和窒息感讓人痛苦。
而唐洛磊那個傻瓜在那段時間更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喂。唐少,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啊?怎麼每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於紫琦噙著筆,偏過頭來問我。
“沒事,隻是心裏不舒服。”我麵無表情。我外婆的事我沒有跟任何人提及。
“不會是因為我影響了你吧?”她還是那麼善解人意,總是在替對方考慮。
“你煩不煩?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你走開,我一個人靜一靜!”我粗暴的推了她一把,臉色陰沉的似乎可以擠出水來。
“你……”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我看見了她的那個眼神,那個我至今還記得的眼神:充滿了憤怒,不解,還有委屈。她也許從未沒有受到過如此粗魯的對待,也許她也不會明白,平時嬉皮笑臉的唐少,那個超喜歡,時不時的會去模仿的唐少,怎麼會變得如此粗暴。那個時候的唐少知道嗎?也許,他也不知道。
有人說,一個人若傷害了ta喜歡的人,或許比ta受傷害更痛苦。不幸的是,我妄想去驗證一下。
在那之後,我們沒有說話了。
再然後,那個在無盡煎熬的過程快要走到了盡頭。媽媽打電話來叫我回家,外婆可能不行了。
周六的自習,我沒有請假便火速回家。
一家人已圍在了床前。我是最後一個到的,妹妹們都已回來了,大哥也從江蘇坐飛機飛回來了。我一到家,就被叫到外婆跟前。此時的外婆臉色蠟黃,連臉都變了形,沒有了往日慈祥的麵容。這該死的腎衰竭!外婆拉住我的手,嘴張了張,似乎在說什麼。我連忙伏耳過去,“小洛啊,加油啊!”外婆輕聲告訴我。就在一瞬間,眼淚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外婆放開我的手,妹妹遞了我一張紙,讓我擦一擦。
最終,就在那個周六,外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臨走前,她告訴我:“小洛,加油啊!”這是外婆給我的箴言。聽媽媽講,外婆在走之前的一段時間活的相當痛苦,腎衰竭就意味著後期會伴隨著酸堿中毒等一係列的中毒。我不敢想象,外婆不足一米五的瘦弱身軀是如何承受這撕心裂肺的痛?
之後我向隆老請了幾天假在再回家陪外婆幾天。
在那段時間,心裏像一團亂麻一樣。
外婆臨終前告訴我的“小洛,加油啊!”讓我開始反思我現在的情況。
在外婆的喪事辦完以後,我沒有回到學校,而是去了新津的岷江邊。
在江邊,我對著緩緩流過的江水大聲呼喊,毫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目光。
對著滾滾而去的大江水,或許在多年以後還會有一個和唐洛磊一樣的蠢蛋會對著它們再次宣泄。而它們,隻是很紳士的聽你訴說,不帶一絲情緒,對錯任時間去檢驗。
於紫琦,可能我不會再繼續喜歡你了,就讓他真的為你“落”一次“淚”吧。對不起!
我回到學校,我搬離了原來的組。
沒有去和於紫琦解釋,也沒有去為那次的粗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