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第一節課的預備鈴敲響的時候,自招的報名截止時間到,大部分人都對這個時間點敏感的很,所以秒表一過,突然的就讓人鬆了一口氣。身為全市第一的高中,尚清附高彙集了整個中考中最優秀的學生,都是優秀又野心勃勃的類型,表麵看起來一個比一個能玩,一個比一個不在乎名利,但未來的路卻早就鋪好—甭管是父母幫忙還是自己厲害。所以每屆到了高三的時候都會拉開一場激烈的自招角逐戰,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
而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每年競爭國內第一學府首都大學自招的學神們,校園網內早已經開了賭局,賭三個名額都能落到誰的頭上,人選就那麼幾個:今年除去被保送的名額外還有一個文科名額和兩個理科名額,而大約有誰他們都心知肚明,文科艾霧,白町希,董瑾;而理科前五中三男二女,除掉班森察,就剩林漸,南浦年,彭馥洧,倪芊珂。七選三。熱度火爆,不僅高三,高一高二也來投一票。
現在艾霧和白町希不相上下,林漸和倪芊珂分列理科一二。
這個學校是整個普高團體中的傳奇,而這幾個人是這一屆的傳奇。他們不僅全科高能如同開掛,從小到大獲得的獎項更是不計其數,興趣愛好多,高二的時候學生會就是這幾個人“開”的,肅清了風氣,讓這個學校在原有的高度又上了一層樓。
所以校內很多人佩服,也有很多人嫉妒。
走廊的議論聲在兩次鈴聲的空隙中漸漸平息了下去,錯雜的腳步後走廊空曠無人,冬季未過,寒風穿堂,低迷的陽光大片灑進來,被牆壁與窗框切割成一塊一塊的,明滅在大理石地板和正低頭刷著校園網走出教導處的艾霧身上。
艾霧是高三圈兒裏的名人,人美的炸裂不說,成績也好的一逼,文科萬年第一,綜合曾經也是前三水平。聽聞是中產階級家庭,高二擔任校內要職,很受學校喜歡但官腔不濃。為人樂觀開朗,很精透的一個人,朋友挺多,沒偏見什麼類型她都愛打交道,愛幫忙但不盲目。
同時也是個很有品味的女生。
此刻她穿著校服,紮著馬尾,臉上畫著淡妝,眉毛有點挑,帶著一點點狡黠的感覺,眼大,本身睫毛就長,還卷卷翹翹,麵頰氣色紅潤,唇上薄塗漿果色,不過分,但極好看,整張臉可清純可冷豔,給人很精神很明媚的感覺,自帶吸人視線的光環,袖子拉到手肘漏出纖細潔白的小臂和手腕處的細白銀鏈,看到自己暫列第二有些不滿,所以連帶懶得回祁聞發來的問今晚幾點一起吃晚飯。
收手機進下衣口袋裏,點一點白色的表盤歪著腦袋漫不經心地想著,從這裏到班級大約三分鍾路程,加上開儲蓄櫃拿書一分鍾。而上課鈴聲在不到半分鍾就會響起,遲到是肯定的了,那這樣的話,這節課是什麼來著?對了語文。想到語文老師的上課風格,她在途徑班級門口的時候彎下了腰,拿走自己的詞彙書與數學全真模擬之後就溜到了旁邊的書吧裏。
書吧的排位密集,三個長桌圍著滿滿的椅子,窗邊的寬窗台都擺了一排高腳凳,桌麵被各色的書和卷子占據,無形之中釋放著一種高壓,她見怪不怪,反而慶幸此刻人少,悄無聲息的潛到視野中唯一一個空位,對麵有人正帶著耳機趴在桌子上睡午覺,陽光打在他身上。她低著頭放書,本著不想打擾對方的原則想搬起來自己的椅子,結果沒想到椅子無比的重,搬到一半就轟然的摔到地上,彌漫著各任課老師忽大忽小的講課聲的整個走廊突然爆發出了洪亮的“duang”的一聲。
走廊突然沉默了那麼幾秒。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艾霧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無助與雜亂,對麵的男生慢悠悠地抬起了頭,俊美的臉上被袖子上的褶皺和卷子上未幹的筆油壓出了幾道紅痕和一點汙漬,校服白色部分還有幾行物理公式,惺忪的睡眼帶著事不關己的有點兒興趣,看著她強裝鎮定的坐到他對麵,禮貌地說了聲,“抱歉吵醒你了。”
邊說話邊抬頭看他,直到看清他的臉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艾霧知道他,高二的時候她是校助他是校會長,任職期間兩個人接觸過幾次,但真的是匆匆幾次,都是忙得不可開交互相遞文件的照麵,就算開師生會議的時候她也是站在校長旁邊,他坐在會議桌另一頭,全程零交流。
而且兩個人一個文一個理,基本不碰麵。尤其是到了高三。
但她一直很關注他,關注他做會長的雷厲風行,關注他的成績他的日常。她挺看好這個男生的,覺得他有種從容曠達的氣,和自己挺貼合,如果能深交,那伯牙子期還是很有可能的。
艾霧沒想到是他,瞬間開始托腮看他,小聲打趣,“哎三好模範生?你也翹課啊。”
“弱智課。”他倒是回答她了,瞟了她一眼,因為狀態還沒從被打斷失眠睡眠大腦反應緩慢中恢複,索性和她聊聊天醒醒神,“你也是挺有勇氣,班級就在隔壁,也不怕老趙突然殺出來吸煙吐痰抓到你?”他頓了一下,“剛剛還搞了這麼大一個動作生怕別人不知道此刻該空的書吧有人。感覺要被你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