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回房和文鶯說袁世凱要回來,文鶯聽了也很高興。文鶯又對有福說,玉鳳找過她,商量也要給子旺捐個官。原來子旺自從看到有福當官神氣,就想捐個官過癮。他自己不好意思開口,就央求了玉鳳來說。有福聽了道:“呃看也好,現在就是經商,有個頂子也有用。呃看就捐個知縣。銀子也不用他出了,呃替他捐好了。”文鶯神秘的笑了笑,壓低聲音說:“你不知道,子旺可比我們富裕多了。玉鳳說,他們當年從白蓮教拿了幾百萬銀子呢。這兩年,子旺又賺了不少。那陣子送禮的多,八成也都進了他的口袋。”有福聽了,吐著舌頭到:“這老鱉,呃還總想這幫襯他呢。”第二天,有福吃過早飯,逗了會慕鶯,就和文鶯告別回了軍營。他剛進營帳,拉黃就跟了過來,小聲問:“軍門,聽說又要擴二千人,您看這軍服是不是還按上次的辦法辦?”昨天文鶯說起子旺賺錢,有福才想到拉黃從中也沒少賺,兩人竟把他當了老鱉,心中有氣,麵上卻笑嗬嗬的說:“恁的意思是啥?”拉黃哪裏知道有福心思,見有福問他,就說:“我看上次的軍服質地很不錯,不如就還用那個。”有福道:“料子中,就是忒貴了。不中。”拉黃見有福拉下了臉,才覺得有些不對,喃喃的說:“是貴了些,可料子還是好的。”拉黃說完,見有福不再理他,就尷尬的走了。當晚文鶯遣了大柱來軍營喊有福,讓他回去有事商議。有福到了家裏,文鶯拿出張一萬兩的銀票,有點不高興的對有福說:“我們也不缺銀子,你要錢也不能要到子旺頭上吧?這讓我們將來怎的相處?”有福猜到是拉黃和子旺說了,子旺給送了銀子,就笑道:“媳婦恁別生氣。呃怎會要子旺的銀子?呃就是不想讓他們以為呃是個老鱉,才給了拉黃點臉色。”文鶯見有福這樣說,就柔聲道:“有福哥,如果是以前我也不攔著你。可現今你官做大了,倒要事事小心才好。不要讓人家覺得你架子大了,疏遠了你,朋友多了,總是個照應嘛。”有福起身笑著說:“娘子教導的是,呃知罪了,呃給娘子賠罪。”說著就躬身施禮。文鶯呸了聲,笑道:“看著挺正經的一個人,怎的這樣油嘴滑舌。”有福要把銀票給子旺送去,文鶯道:“也不必送了,我們再填上一萬兩,給子旺捐個知縣吧。”過了兩個月,子旺的知縣銜下來了。他知道捐知縣要兩萬兩,有福給貼了一萬兩,就跑到有福房裏道謝,拿了兩萬兩銀票要還給有福。有福不肯收,說道:“呃們弟兄不用提銀子的事。呃倒是有個話要和恁商議。”子旺忙請有福講,有福說:“呃這兩千人的軍服還是恁來供料。可恁抬了高價可不中。呃不是攔著恁多賺,隻是呃也要能交代過去才行。”子旺連聲說應該的,這次一定便宜。兩人又說了會閑話就散了。再過了三個月,靜海縣出了缺,天津府就補了子旺靜海縣知縣。子旺也沒花銀子,全仗著有福的麵子。其實天津府也不是看有福的麵子,而是看有福是李鴻章的紅人,沒要銀子就給了缺。子旺去靜海上任,玉鳳跟了過去。不過,她把思福留在了文鶯處。她的意思,讓思福和慕鶯多相處,長大了也是個照應。另外,她也想文鶯教授思福些琴棋書畫,將來也能出息。暫且放下子旺帶了玉鳳去靜海上任不提,先說有福練兵。有福在小站練兵三個月,見新兵操練齊整很是欣喜。一日,李鴻章遣人來請,說有事要在總督府一敘,有福忙趕了過去。到了總督府時,廳上已經坐著兩人,正在陪李鴻章說話。見有福進來,左手一人趕忙起身打千行禮。有福愣了一下,才認出是袁世凱。袁世凱在有福軍中時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那時他相貌清秀,身體瘦弱。現在已經二十歲,變得麵圓口方,身體矮小粗壯,有福竟一時沒有認出來。袁世凱見有福發愣,滿臉堆笑的說:“老師安好,學生又來投奔老師了。”有福連忙扶起袁世凱,道:“慰亭長大了,要是在外麵,呃還真不敢認呢。”說吧,嗬嗬笑著。這時邊上一人也過來行禮,是徐世昌。李鴻章笑道:“你整日練兵,還不知道卜五已經高中了吧?現在已經授了翰林了。”有福對著徐世昌說:“恭喜,恭喜。呃整日在兵營,這樣的大事都不知道,慚愧。”徐世昌忙道:“軍門說的哪裏話,折煞呃了。”他又怕袁世凱聽了難受,又接著說:“慰亭跟了軍門,隻怕將來的成就不是呃能趕上的。”有福見說到袁世凱的事,就轉過頭對李鴻章說道:“老師,新編的二千軍兵要分為四個營,不如讓慰亭暫居營官。不過,現在的營官都是從六品了,呃的意思慰亭也捐個從六品銜。銀子不用慰亭籌措,呃給出了便是。”袁世凱是李鴻章愛將之孫,聽有福這麼說,他自然極力讚成。袁世凱又起身向有福道謝。李鴻章對有福說:“今天找你來就是慰亭這事,你的安排很好。卜五,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徐世昌見問,連忙欠身回答:“啊,正說到崇厚大人出使俄羅斯。”有福也正掛念著伊犁的事,聽了忙問:“伊犁的事談妥了嗎?”李鴻章苦笑這搖頭,說道:“我上次就說崇地山糊塗。這次他是害了朝廷,也害了自己。”那崇厚到了俄羅斯,俄人招待得十分周到,沙皇親自接見,然後每天設宴款待,歌舞伺候,如此般三個月也沒開始談伊犁的事。崇厚正玩得歡喜時,俄人給了他份擬好的條約,要他簽字。他見條件苛刻,就說要上報朝廷。這時俄人變了臉,說三天內若不簽字,俄國在伊犁的三十萬大軍就要向北攻擊。崇厚是取海路到的俄羅斯,他不知道俄軍在伊犁不過五萬,左宗棠卻在哈密集結了十五萬大軍。聽說要打仗,他先怕了七分。此外,俄人熱情招待了這麼久,他也卻不過情麵。於是,他就在條約上簽了字,這便是中俄關於歸還伊犁的《交收伊犁條約》。根據此條約,俄國雖然歸還了伊犁城,大清卻要割讓伊犁西、南的土地。左宗棠知道後氣得暴跳如雷,上書朝廷,直斥崇厚“收回了伊犁空城,卻將天下大勢全數付與俄人。”條約發回朝廷後,滿朝嘩然,一片罵聲。慈禧太後發了上諭,表示不承認此條約,並把崇厚撤職關進了監獄,判監斬侯。有福聽到這裏,問道:“那朝廷的意思是要斬了崇大人?”李鴻章道:“現在左季高,張孝達都上書要殺崇地山。我想崇地山是殺不得的。一者朝廷先授了崇地山全權處理的權限,二者崇地山畢竟是代表朝廷簽的條約,若是連他都殺了,恐怕把和俄人交涉的路堵死了。”有福聽了,說道:“老師高明。”袁世凱和徐世昌也都附和著。李鴻章又說道:“為了這事,左季高和張孝達對我可是不少議論,不過也顧不了許多了。朝廷打算遣曾劼剛去和俄人交涉。又給左季高添兵五萬,算是為曾劼剛助威。”有福知道左宗棠與李鴻章不睦,但張之洞一直很尊重他,沒想到在崇厚這事上,張之洞站到了左宗棠一邊。他不便議論這事,就說:“朝廷一麵遣人交涉,一麵舉以兵威,必是老師的意思吧?”李鴻章笑道:“這倒不是。這是左季高的高見,我也是很讚成的。在這亂世中隻有軍隊力量強了,我大清才能與列強爭一日長短。你和慰亭都是軍人,須知責任重大才是。”有福和袁世凱這才知道李鴻章給他們講崇厚,原來是要勉勵他們練兵,都連忙稱是。三人又說了會閑話,見李鴻章有些乏了,就都告辭出來。徐世昌與兩人告別,自己回了京城,有福讓袁世凱與他同車去了家裏。文鶯見了袁世凱很高興,有福說起捐官的事,文鶯滿口答應,袁世凱少不了又叩謝不已。書到此處,要先把伊犁的事情先向列位看官交代:朝廷欽差曾劼剛便是曾國藩大人的公子曾紀澤。他抵達俄國後與俄人談判十餘月,反複爭辯數十萬言,終於達成了《中俄伊犁條約》。較崇厚所簽的《交收伊犁條約》,他爭回了大片領土。但畢竟隻是修改了之前的條約,還是讓俄人占了些地方。朝廷接受了李鴻章的意見,隻是監禁了崇厚,沒有殺他。後來,崇厚變賣了家產捐給朝廷,恰好西太後正愁缺銀子,便赦免了他,並降兩級使用。李鴻章經了這事,愈發感到強兵的重要。他一麵督促有福訓練陸軍,一麵與各省督撫商議練兵的事。有福那些留洋同學,除了已經做了營官的,又紛紛抽調到各省充任教官幫助訓練新式陸軍。除了陸軍,李鴻章還開始籌辦北洋水師,要在海上與列強爭個高低。一時間,中國軍力大增,連英國公使發給本國的信函中也稱中國軍力不可小覷,要求派更多的軍艦來保護在華利益。不過,《湘軍》講的是中國新式陸軍,北洋水師的故事就不詳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