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情有福贈兵 辦三事子旺得意(1 / 2)

袁世凱留宿在翠雲坊,和沈盈盈親熱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交了贖身銀子。沈盈盈收拾了細軟隨袁世凱回到萬國酒店,文舉見事情這樣快,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再一日,袁世凱辦喜宴,請了吳兆有。吳兆有是第一次見到沈盈盈,大聲說果然名不虛傳,看上去好像仙女,說得沈盈盈紅了臉往袁世凱身後躲。吳兆有又拍著袁世凱的肩膀哈哈大笑,說老弟這般手段讓人佩服,袁世凱也尷尬得很。上海和內地不同,西洋風氣濃厚,都習慣女子和男子混雜。後麵幾日,沈盈盈天天拉著袁世凱出去,陪他逛遍了上海灘。又過了些日子槍到了,袁世凱交割了手續,帶著沈盈盈乘火輪押槍回塘沽。臨行前和吳兆有道別,又說起去拜訪吳長慶的事,吳兆有答應回去就和吳軍門說,最好能給袁世凱謀個差事。回到天津,袁世凱帶著沈盈盈去見文鶯。文鶯見了她也很喜歡,兩人嘰喳的聊著,反把袁世凱和宋有福晾在了一邊。文鶯對袁世凱說,軍營裏不能帶家眷,不如讓沈盈盈就住在家裏。她見袁世凱願意,就讓小紅去收拾間房子。袁世凱這才向有福說起吳長慶的事,有福也覺得這是個好去處。文鶯聽了,說:“慰亭,你才去登州,還不知那邊如何。盈盈便留在這裏吧,待你安定了再接她過去。”沈盈盈才從了袁世凱,聽說就要分開,眼淚險些下來。不過她是想要袁世凱有出息的,就強笑著說:“義母說的是,你隻管去,我和義母一起,你也不必牽掛。”袁世凱也舍不得沈盈盈,不過他也知道這時不能帶著去,把沈盈盈留在文鶯身邊也是最好的安排了。他點了點頭,覺得有些心酸,就沒說出話來。有福見他們有些悶,就嗬嗬笑道:“慰亭也不是這兩日就走了,恁們這是幹啥?今晚呃給慰亭接風,娘子還是快去安排吧。”文鶯聽了,笑著站起來,說道:“宋軍門有令誰敢不遵?妾身這就去了。”說罷,拉起沈盈盈,一同去了後院。有福看她們走了,笑著對袁世凱說:“慰亭,恁啥地方尋了這麼個女子,和文鶯這麼像。”袁世凱因為對文鶯的傾慕,就怕有福說這些,隻能嘿嘿的笑。有福也不再說這事,就問了問接槍的公事。袁世凱提起槍又眉飛色舞起來,說驗槍的時候他看了,做工十分精細,比製造局造的要輕巧些。兩人說過公事,有福又說道:“慰亭,呃想你去慶軍,不如帶些兵過去,也讓吳軍門能看重恁。此外,若是真有了戰事,自己練的兵還是好使些。”袁世凱聽了,站起來躬身施禮,說道:“老師對慰亭恩重如山,呃不知怎麼報答才是。”有福笑道:“恁和呃像一家人一樣,再客氣就見外了。呃的意思,就帶恁現在那一營。不過,調動兵馬要李中堂才能辦,呃明天就去和老師說。吳軍門是老師的愛將,料想老師能準的。”有福和袁世凱沒想到,李鴻章倒是同意了袁世凱帶一營陸軍去慶軍效力,但辦手續卻用了半年時間。袁世凱正樂得和沈盈盈多處些日子,直到光緒五年初,兵部才下了正式調令,劃撥一營定武軍進入慶軍編製。袁世凱去登州拜見了吳長慶。吳軍門見了故人之子本來就高興,見袁世凱還帶了一營新練的陸軍,對他更加看重。吳軍門讓他還帶自己的一營陸軍,並兼慶軍練兵教習,還兼了營務幫辦。袁世凱安頓下來後就要接沈盈盈來登州,不料朝鮮卻鬧出事來,慶軍奉命赴朝,沈盈盈也隻好繼續與文鶯作伴。這些是後話,暫且不表,先說說宋子旺在靜海是如何做知縣的。宋子旺做了靜海縣知縣半年,辦成了三件大事。頭一件是征收道路修繕費。趙師爺幫他擬了個收費章程,大致是運輸一百兩貨物征收一兩。哨卡也不用吃官糧的設,請些鄉民協助即可。收到的銀子九成上繳縣裏用來修路,一成作為哨卡的餉銀。縣衙裏還專門設立了估值委員來定貨物價值,這委員就是趙師爺自己。宋子旺一看覺得甚好,就把章程連同二百兩銀子遞給了孫師爺,孫師爺把章程連同一百兩銀子遞給了李同知。李同知見是子旺的一百兩銀票,也沒細看章程,就準了。子旺找曹大刀要幾個得力的人設卡,曹大刀見能留下一成,就自己親自帶人過來靜海。子旺對曹大刀講還有更大的事要他辦,曹大刀才沒有自己去站路卡。不過他手下很賣力氣,一個月光景,竟然收了六萬兩。第二件是開場子。趙師爺在街口找到個三進大院,和房東說好每年五千兩租了下來,定了三年的契約。子旺出錢在院子大門兩邊添了兩個石獅子,上麵掛了匾,寫著“神仙院”。本來趙師爺說叫滴翠院雅些,但子旺說進了這院子就是神仙都不願出去了,就要叫神仙院。進了院門,轉過影壁,是個大院子,中間搭個了個戲台,有戲班子每日演唱。正房是吃酒的地方,兩旁的廂房隔成了小間,專門留給鴛鴦的。趙師爺從天津府找來了十幾個姐兒,專門陪客人看戲吃酒。轉過大院進入第二進,院子要小了許多,房子卻大了些。裏麵搭了許多方桌,用來推牌九。第三進小院有十幾間小房子,裏麵都是炕,是專門吃煙的地方。子旺領曹大刀看了場子,曹大刀哈哈大笑不停,說這哪裏是神仙院,簡直就是座金礦。子旺說,這地方才要曹大刀親自看管,曹大刀拍著胸脯讓子旺放心。這場子頭個月非但沒賺銀子,子旺還貼了八千兩。但子旺請來了不少頭麵人物。錢巡官帶著幾個心腹巡撫來了幾次,塘沽炮台的守備也帶了兵弁來吃煙,就連李同知也換了便服,由孫師爺陪著來聽了回戲。聽完戲,子旺又陪他推牌九,李同知手氣好,贏了兩千兩才走。後麵兩個月,場子裏來的人多了,淨賺了兩萬兩。第三件事是收了房小妾。子旺自小就喜歡玉鳳,娶了她後心滿意足,一意的服侍她。他先是靠了曹大刀的勢頭,又借了宋有福的威風,在天津府也是號人物。做了縣太爺後,升堂理事更是威武。不過,隻要回到家中,他第一件事就是端了熱水給玉鳳泡腳。玉鳳也習慣了指使他辦事,辦的不妥,就沒頭沒臉的踢上兩腳。最初子旺挨踢的時候心裏覺得甜蜜,時間久了也開始不忿,卻又不敢言語。自從開了場子,子旺也常去聽戲,如果有大員來了,還要陪著應酬。玉鳳見子旺回來得越來越晚,心裏不樂。可子旺說要巡查場子,又拿出許多銀票交給她,給她泡腳時還常跪著為她揉腳,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玉鳳卻不知道,子旺回來晚更多的是和個叫做李繡蘭的歌妓廝混。李繡蘭十九歲,雖然不是國色天香,皮膚卻很白皙。她娘早亡,爹叫李大神,是個算命先生,靠著卜卦測字掙些銀子維持家用。她十六歲那年,家裏院牆塌了,恰好壓死了條野狗。李大神燒了狗肉,父女倆吃了三天,剩下的骨頭曬幹了,打算磨成粉賣給做虎骨膏藥的。這天來了兄弟兩個,說是做了兩次蝕本生意,要來算算財運,如果算得準,情願奉上十兩銀子。李大神算一掛才收十錢,這兄弟要給十兩,自然得認真的算。他想了想,回房裏取出了曬幹的狗骨頭,說是上古神獸的遺骸,靈驗無比。他焚了香,又對狗骨拜了三拜,才搖頭晃腦的推演一番。然後告訴哥倆說,此去西南大凶,不僅失財,還有血光之災。東北則大吉,如果十日內過去,必定大發利市。這哥倆恰巧是在西南的王家集虧了兩次,聽李大神如此說就覺得遇到了活神仙,留下十兩銀子興高采烈的走了。要說李大神也不是胡亂講話。他知道西南二十裏是王家集,這個地方人口不多,可方圓五百裏的騙子多是這裏出身。再前行三十裏是個縣城,但在王家集和縣城之間有座伏虎山,山上聚著夥強盜,往來客商如果不結伴行走,難免要被搶劫。東北四十裏也是個縣城,依山傍水,十分富庶。按日子算,十日內是那縣城的集市,所以他有此一算。可人算終究敵不過天算。這伏虎山的強盜在山路埋伏,兩個月也沒見有客商過路。山裏的積蓄快用光了,他們就計議乘著東北縣城集市,行險搶些貨物維持山寨。他們到了集市,卻見有百十個兵丁在巡視,哪裏還敢下手,隻好垂頭喪氣的往回走。不想正好遇到了那哥倆帶了三個小斯趕著大車也去集市。強盜們見路邊無人,就一哄而上,把哥倆痛打一頓,三個小廝見事不好飛也似的跑了。強盜們高興的趕著大車回山,那老大被打得重傷,心裏又氣,還沒挨到家就死了。老二想起李大神算的卦,氣得三天沒睡著覺,第四天約了幾個族人找到李大神,一頓拳腳就讓他斷了氣。他們見繡蘭水靈,又把她綁了,一百兩銀子賣給了縣城的妓院。縣城妓院的老鴇有個姐姐在天津府也做老鴇,見繡蘭還是個雛,就三百兩銀子把她賣給了姐姐。這時子旺開場子,曹大刀到處尋姐兒,見到繡蘭就用四百兩銀子買了下來。三年間繡蘭受了不少屈辱,人也曆練得精明了。她見子旺是本縣太爺,又和來的各位大老爺都很熟絡,便是凶神惡煞般的曹大刀見了他也滿臉堆笑,知道這是棵大樹,就在他身上下足了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