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王威昰應修宮 保權力寧夏謀劃(1 / 2)

朝會上,大院君提出了要重建景福宮。大王妃聽了,不禁皺緊眉頭。她想,倚仗朝鮮的國力,就是十年的稅收也不夠修建這樣大規模的宮殿的。不過她皺眉不隻是因為大院君的提議不現實,而是因為,她料想大院君知道這個提議不現實,卻還要提出,猜不透是何用意。其實,大院君隻是開了個頭,跳出來的是趙成夏。趙成夏展開張圖,指點著哪裏是正門光化門,哪個是正殿勤政殿,還有世子住的資善堂,王上住的康寧殿,王妃住的交泰殿。他特別指畫著大王妃住的慈慶殿是多麼的寬敞舒適。這圖是千喜然畫的。張淳奎交給他時隻說是找到了古本,又請了國中巨匠複原的。趙成夏此時說起,自然說是他組織了一批巨匠用了半年時間才完成了這圖。說到景德宮的壯觀處,他自己還不斷的發出“嘖嘖”聲。大王妃見趙成夏神氣活現的樣子,幾乎氣炸了肺。她雖然不知道大院君用了什麼手段,但她可以斷定趙成夏是讓大院君當槍使。一年間,她已經發現大院君表麵木訥,其實心機深沉,就提高了警惕。如今見大院君把自己的趙氏子弟玩弄於股掌之間,心裏也起了三分懼意。她見朝堂上少數大臣沉默不語,多數都麵帶讚許的神色,知道自己不能公然否決了大院君的提議,現在能和自己商量的也隻有趙寧夏了。她隻好說:“大院君勤勞王室,忠心可嘉。重建景福宮是國家大事,建成了功澤千秋。但工程浩大,還要從長計議。今天難以決斷,可以以後再議。”大院君起身對大王妃躬身施禮,提高了嗓音說道:“大王妃,宮殿事情非比尋常,事關王室尊嚴,國家體麵。此事雖需仔細籌劃,也不能拖得太久。可否下次朝會便再商議?”殿裏又站出二十幾位大臣,都說大院君所言極是,應該盡快商議早做定奪。還剩下幾位大臣,雖然沒有起身說話,也極不自然的點頭稱是。端坐不動的隻有兩人。一人是五衛都總管趙寧夏。他眉頭緊皺,若有所思。另一人是奉正大夫千禧然。他銳利的目光盯著趙寧夏,臉上露出嘲弄的微笑。這時,一直盯著圖紙的高宗忽然說:“這宮殿不錯,應該修。”其實高宗不過是孩子心性,看圖上畫的宮殿房子多又漂亮,心想要是能有這麼大的園子,拉著李尚宮去玩,比現在的後苑有趣多了,他就裝出大人的樣子說了句話。可這句話讓大王妃變了臉色。她心裏琢磨,高宗整日住在宮裏,每次朝會都一言不發。這次,大院君如何籠絡了他,讓他幫著說話。散了朝會,大王妃讓內侍密召趙寧夏到大造殿商議。大王妃先說道:“你看大院君怎麼忽然想起要建景福宮?”趙寧夏答道:“大院君這招出得陰險。要建景福宮,將會用空國庫。現在是您當政,如果國庫空虛,大院君乘機出麵收拾局麵,順勢就掌了權勢。這是其一。”“如果國庫空虛,勢必增加稅收,天下百姓將埋怨大王妃您,大院君就有理由要求您歸政於議政府。這是其二。”“如果十年間建成景福宮,那時國王陛下已經成年,必定感激大院君為他修建宮殿,這樣國王就會和您疏遠。這是其三。”大王妃恨聲說道:“大院君看似崇厚,內存奸詐,實在可惡。如今怎樣才能阻止他呢?”趙寧夏半晌不語,不停的搖頭。大王妃見他不說話,就歎了口氣說:“我也知道不易。滿朝大臣都被他買了,連趙成夏這混蛋都幫他說話。”趙寧夏接口道:“是啊。我看成夏是中了大院君的圈套了。聽說大院君三天兩頭的宴請他,能安什麼好心。他身邊那兩位幕僚也很可疑,說不定就是大院君安插去的。”大王妃說:“再難也要想法阻住他,總不能看著他奸計得逞。”趙寧夏又想了半晌,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太險了些。”大王妃忙問:“什麼辦法,說說看。”趙寧夏起身走到大王妃邊,附耳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大王妃連連點頭,說道:“如今也隻好如此了。修景福宮是國庫空虛,賠些銀子也是國庫空虛。寧可賠些銀子也不能讓他得逞了。”大院君散朝後回到府裏,千禧然和河靖一都跟了過來。三人剛坐定,宮裏就遣人來報信,說大王妃把趙寧夏召到大造殿,不知商議些什麼。大院君看千喜然,千喜然笑道:“當然是商議景福宮的事了。”大院君又問河靖一:“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建景福宮?”河靖一道:“我料趙寧夏必定以為大人是借景福宮的事與大王妃奪權。可我想大人必定有更深的意思。但大人的深意不是我能想出來的。”大院君看了看千喜然,千喜然也微笑著搖頭。大院君說道:“大清朝立國二百餘年,現在已經是國力衰敗,內憂外患了。國內鬧起了太平天國,幾乎奪了半壁江山,西夷又乘火打劫,入侵海防,大清幾次割地賠款。這般形勢若是放在朝鮮,隻怕早就滅國了。但大清依然是中央大國,國內朝臣忠心耿耿,西夷日本也當他是大國來交涉。你們可知這是為何?”大院君見兩人搖頭,就繼續說道:“本來我也想不透這層。直到上次為了熙兒的誥命去參見大清皇帝,進了故宮,我才明白了這個道理。”大院君對兩人講,故宮的皇家氣派絕不是外人能想象的。從進了太和門,要走過偌大的廣場才能來到高高在上的太和殿前,這個過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才叫帝王氣派。正是有了這樣莊重的宮殿,才讓內臣不敢起異心,外人不敢看輕你。”千喜然聽了頻頻點頭,他當時是副史,也進了太和門,但沒進太和殿。不過,他點頭是對故宮的宏大威嚴表示讚同。其實他對大院君說的最後那段話很不以為然。不過,他認為建景福宮是奪大王妃權的好機會,就不說出反對意見。大院君又說道:“再看我們朝鮮,三百年來沒間斷過後宮聽政,外戚專權。為什麼?就因為國王沒有王家的威嚴。我這次建景福宮,就是要樹立王家尊嚴,讓後宮遠離政事,也讓那些打朝鮮主意的國家不敢正視我們。”他讓千喜然畫的景福宮圖,把宮殿分成了前庭和後宮兩大區域。前庭是國王和世子辦公生活的地方,後宮是王妃和大王妃居住的地方。直到現在,千喜然才明白大院君這樣劃分的深意,不禁心中暗讚。河靖一聽了說道:“大人想得這樣久遠,實在是英明。”大院君笑道:“我們之間就不要說這些奉承話了。兩位還要想想,大王妃定然是要阻止這事的,我們該如何應對?”河靖一說:“現在堂上朝臣中八成都讚同大院君的意見,朝會中想否決隻怕不易。不過,大王妃會不會發布公告,爭求全國百官的意見?”千喜然接口說:“這是大王妃的一種選擇。此外,大王妃還會以國庫空虛為由,雖然不否決,但拖延時間。這事若是拖上幾年,也就不了了之了。何況,即便拖上幾年,國庫依然不足以支撐修建這樣大的宮殿。”大院君聽了點點頭,然後又問:“那麼我們該如何應對呢?”千喜然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們先遣人去聯絡各地官員,隻要說明厲害,說服他們上書支持建宮應該不是難事。如果大王妃推說國庫空虛,大院君隻管一力承當,說不用動用國庫就可修宮。”大院君皺了皺眉,說道:“不動國庫?”千喜然說:“這麼大的工程,我們那點國庫銀子也支撐不了多少。若要建宮,還要加強征稅,並向民間富戶募捐。如果能向大清朝借些銀兩就更好了。所以,不動國庫不會影響修建,卻讓大王妃沒了推辭的借口。”大院君哈哈一笑,說道:“千喜然,你果然是百變機謀,就沒有料不中的事。”千喜然卻麵色凝重的說:“趙寧夏也是百變機謀,隻怕他還有我們料不到的法子,還要小心才好。”又到了朝會的時候。大王妃果然先說修建景福宮的提議非常好,但國庫空虛,不妨等幾年,待國庫充實了再開工。大院君說不必動用國庫,如何籌措銀兩,議政府自有主張。說著,拿出份折子,裏麵列明了那些銀兩可以如何籌措,又那些銀兩可以怎樣籌措。大王妃又說,這樣的大事,不僅內廷要議論,還該征求外官的意見。大院君當時就表示讚同,並請大王妃下旨,讓各處官員發表自己對修建宮殿的意見。朝會後二十多天裏,各地的奏章如同雪片般的遞交上來,都是讚頌大王妃修建新宮是英明之舉,說朝鮮國有了景福宮必將威震四海,國運綿長。大王妃無奈,隻好下旨修建景福宮。要開始修建新宮殿了,把高宗喜得手舞足蹈,回到熙政殿就抱著李尚宮在床上打滾。李尚宮不知道怎麼回事,羞得滿臉通紅,問高宗為何這麼高興。高宗才起身,拿出新宮圖紙,得意洋洋的指畫這給李尚宮講即將建成的大宮殿。指到交泰殿的時候,高宗笑著說:“這是王妃的宮殿。等我長大了,這個殿就送給你了。”李尚宮聽了,說了句:“王上笑話我。”然後紅著臉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