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炮台日朝成約 扣軍餉謙鎬修圓(1 / 2)

閔妃忍痛葬了母親。閔謙鎬來找閔妃,說張淳奎定是受了大院君的指使,他要找大院君報仇。閔妃卻說,大院君是王上的親生父親,也是閔家能有今天的大恩人,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不過,閔妃還是叮囑閔謙鎬派人監視住大院君,免得再生事端。過了年,大王妃做主派人去大清朝,請冊封李坧為世子。三月時,大清的誥命到了,世子的事終於結束了。張淳奎和安弼周死後,原來的禁衛軍分為武衛營和壯禦營,由青年軍官金長孫和柳春萬為管帶,駐紮在京郊。京內宿衛由別枝軍全麵接管,閔台鎬為別枝軍大將軍,閔妃的侄子閔泳翊人任別枝軍管帶。閔妃的意思是讓閔謙鎬接任領議政大臣。不曾想閔謙鎬見議政府是個清水衙門,死活不肯。閔妃拗不過他,隻好給了他宣惠司堂上官這個肥差。宣惠司掌管全國財政,閔謙鎬自上任後專心搜刮貪汙,很快就發了財。閔妃選了個德高望重的大臣做領議政,這大臣叫做金允直。金大人是四朝老臣,自然德高望重,不過他已經年屆八十了,上了朝就要打瞌睡,也就議不得朝政。左、右議政也都選了七十開外的老臣,從此議政府就形同虛設,國家大事都靠高宗一人拿主意。高宗又是個沒主意的,凡事都要和閔妃商議。說是商議,其實對閔妃計聽言從,自此,閔妃實際掌握了朝中大權。不過,閔妃做得了朝中的主,卻做不了朝外的主。本來,閔妃對日本提防的緊,想要先和美法英俄建交,然後看日本動向再做定奪。不料日本先派了使臣佐田白茅來朝鮮洽商建交事情。佐田到了朝鮮一副大國使臣的狂傲嘴臉,讓滿朝大臣非常反感。於是朝鮮王庭就用了各種借口不予接見。佐田閑著無事,就在朝鮮各處遊曆了半年,結果發現朝鮮官場腐敗,經濟蕭條,軍隊孱弱。他回到日本,就四處鼓吹現在是派兵征服朝鮮的大好時機。日本派了兩艘軍艦到來到朝鮮,轟垮了江華島要塞,並揚言要派兵登陸。閔妃見情形危急,自付朝鮮不是日本對手,隻好退讓了。朝鮮與日本簽訂了友好通商條約,在條約裏,朝鮮吃了不少虧。西洋各國見日本占了先,都毫不示弱的趕了來,要求立刻建交。於是,朝鮮又與西洋二十餘國簽了條約,吃了更多的虧。還有一件閔妃做不得主的事,就是閔謙鎬的貪婪。閔謙鎬自己搜刮錢財也就罷了,可惱的是他給閔氏子弟做出了榜樣。閔氏親族在全國各地做了不少有實權的官,都學著閔謙鎬的樣子強取豪奪,一時間百姓怨聲載道,朝臣議論紛紛。閔妃也曾召閔謙鎬來訓戒,但到了這時閔謙鎬就抹眼淚,懷念起閔妃的父親閔致祿和哥哥閔升鎬。他說起閔升鎬慘死時,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讓閔妃再也說不出話來。閔妃無奈,也隻好由他去了。本來閔妃是懷著開化自強,振興朝鮮的信念,曆盡艱辛才攬住了朝政大權。沒想到開國政策非但沒讓朝鮮煥然一新,反而屢受大國欺辱。她要穩定權力,就要任用親屬,可這親屬們又是群貪鄙之輩。由此,朝鮮國力日弱,百姓民不聊生。光緒八年,公元一八八二年。朝鮮大旱。宣惠廳正堂。正中座椅上,閔謙鎬躺靠著椅背,眯著眼睛聽右邊座椅上的軍官說話。右邊坐著兩名軍官。上首的是武衛將軍金長孫,下首的是壯禦將軍柳春萬。這時說話的是金長孫。“大人,我們兩營軍兵已經一年沒有領軍餉了,現在軍心浮動,還望大人想想辦法。”閔謙鎬慢條斯理的說:“金將軍,今年全國大旱你也是知道的。現在到處都是要錢的,國庫也是入不敷出啊。”柳春萬聽了,麵露怒色。金長孫用左手按住他,恭謹的對閔謙鎬說:“大人說得是,我們也體諒大人的難處。不過,是不是可以先解決些糧食?如果連飯都吃不飽,隻怕要出亂子呢。”閔謙鎬還是慢悠悠的:“一群小卒能出什麼亂子,你們做將軍的自然有辦法彈壓。這樣吧,我先調些糧食給你。不過不能急,現在全國缺糧,也不是那麼好調的。”金長孫起身給閔謙鎬深鞠一躬,說道:“多謝大人關照。這餉銀,您看是不是也能籌集些?”閔謙鎬說:“餉銀的事可不好辦。你們先回去吧,容我想想辦法。”為了餉銀的事,金長孫和柳春萬已經來過十次了,每次閔謙鎬都說想想辦法,但一年了,什麼辦法都沒想出。柳春萬聽閔謙鎬又這樣說,再也按不住心中的怒氣,用力拍了下椅子扶手,站子來大聲說道:“想什麼辦法,你就直說吧,有還是沒有?”閔謙鎬見柳春萬眼睛瞪著眼睛,怒氣衝衝的樣子,心裏也有些怕。他連忙說:“柳將軍不要急嘛,事情可以商量。柳將軍先坐下說話。”柳春萬卻不肯坐下,瞪著閔謙鎬說:“沒什麼商量的,你就給個痛快話,哪天能發餉?”閔謙鎬感到這次是拖不過去了。他這年在府裏修繕後花園,動用了這兩營的餉銀,如果兩位將軍鬧起來,傳到高宗那裏自己也無法交代。他想了想,說道:“現在國庫實在困難。這樣吧,我想辦法湊三個月的餉銀,先給兩位將軍救救急,其餘的,容我再想辦法。”柳春萬還要不依,金長孫卻拉住了他,對閔謙鎬說道:“那就多謝大人了。我們先回營去,望大人能早將糧食餉銀運過來。”閔謙鎬點了點頭,揮手說:“你們去吧,我就不送兩位了。”柳春萬跟著金長孫來到武衛營指揮府。進了房,他大聲罵道:“媽的,什麼東西。”金長孫勸道:“當下國事艱難,閔大人能答應籌集三個月的款項也算是盡力了,我們還要體諒他。”柳春萬重重的拍著桌子,說道:“國事艱難個屁。別枝軍每月領著雙倍的軍餉,從來也沒少過一錢。我們就是後娘養的,才落得這般田地。”金長孫說:“兄弟說的也是。不過,別枝軍是閔妃的親軍,我們則是張淳奎大人的部屬。這自然是不能比的。”柳春萬聽了更加憤怒,幾乎是吼了起來:“他閔氏不要欺人太甚。我正想給張大人報仇呢,把老子惹急了……”金長孫聽了,連忙過去捂住柳春萬的嘴,壓著嗓子說:“隔牆有耳,你不要命了。”見柳春萬平靜了些,金長孫才放開手,低聲說道:“閔氏現在氣勢熏天,再不要提起報仇兩個字了。我們苟且在這裏,也不過是為了手下這般弟兄能有個活路。”柳春萬不再喊叫了,但還是忿忿的說:“你怕閔氏,我卻不怕,大不了一死,也比受這般窩囊氣強。張大人是怎麼對我們的,閔氏又是怎麼對我們的,你難道都忘了?”金長孫歎了口氣,說道:“我怎麼能忘了?現在人在屋簷下,又能怎麼辦呢?”柳春萬倒了些水出來,用手指沾了,在桌子上寫了個“反”字。金長孫看了,呆了半晌,見水跡模糊了,才問:“兄弟真有此意?”柳春萬點頭,說道:“大哥能否助我一臂之力?”金長孫聽了,心中大喜。其實,金長孫早就忍耐不住閔謙鎬的欺壓了,不過他這人心機深沉,表麵上不露聲色而已。他知道自己力單勢薄,就用言語撩撥柳春萬,果然柳春萬吐露了心聲。金長孫拉著柳春萬坐下,低聲說:“你我兄弟一體,如果兄弟定了,我自然舍命相陪。不過這事事關身家性命,還要仔細計議。”柳春萬見金長孫這麼痛快的應允了,心中十分高興。他聽金長孫這麼說,就點頭稱是。他雖然暴躁卻並不魯莽,也知道造反的事非比尋常。金長孫又對柳春萬說:“我們都是大院君的手下,大院君失勢,我們就永無出頭之日了。我看,隻有推翻閔妃,請大院君重新執政,我們才能有好日子過。”柳春萬悄聲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如果能激起軍士的激憤,這事也不難。不過,現在閔謙鎬剛同意給糧食和軍餉,隻怕難以挑動軍兵了。”金長孫笑道:“這倒無妨。我們隻有如此這般,定能激起兵變。”柳春萬聽了大喜,說道:“怪不得都說你是小諸葛,這辦法不錯。我先回營了,咱們同時行事。”說罷,大步走了出去。不幾天,兩營軍士中流傳開個謠言,說是王庭因為付不出餉銀,要把兩營裁掉一半,合並為一營。過去所欠的十二個月餉銀也隻能償付三個月的。軍士們先是私下議論紛紛,然後開始憤怒了,就推舉了代表找金、柳兩位將軍請願。兩位將軍分別接見了軍士代表,表態卻是一樣的。他們先是對軍士們表示了同情和理解,然後垂頭喪氣的說為了這三個月的餉銀和一點糧食,他們受盡了閔謙鎬的氣。軍士們再鬧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勸大家息事寧人,等糧食來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士兵們聽了,更是群情洶湧,紛紛說退伍沒有問題,但所欠的餉銀必須如數發放,否則就打進京城去找閔氏算賬。就在軍營裏亂做一團的時候,軍糧運到了。金、柳兩位將軍出麵安撫,讓大家先回營休息,說明天一早發放軍糧。大家見來了糧食,雖然心中還是不忿,但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