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格裏正嘀咕著，外麵的軍士來報，說洛根斯少校回來了。他聽了大喜，忙說快請。洛根斯進來，尼格裏快步迎上前，握住他的手說：“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正發愁呢。你是怎麼逃脫的？”洛根斯神秘的笑了笑，說道：“司令官閣下，我被抓到關內，遇到了個老朋友，把我放了回來。”“老朋友？”“司令官閣下，您還記得我們在法蘭西皇家陸軍學校時，有個和我打架的宋有福嗎？”尼格裏驚訝的說：“啊，是他？他也在鎮南關？”“是的，司令官閣下。看樣子，他是清朝守軍的副將，權力還不小呢。我也告訴他您是我們的司令官，他聽了很高興，讓我代他向您致敬。”“哈哈，沒想到老朋友在這裏聚會了。洛根斯，快坐下喝杯水，給我講講關裏的情況。”洛根斯坐了下來，喝了幾大口水，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鎮南關清軍布防情況。“司令官閣下，清朝守軍的主將是個約莫有七十歲的老頭，我見了他三次，一次是晚宴，他喝了兩杯酒就告辭回去睡覺了，其它兩次是在大堂上，他也一直在打瞌睡。”尼格裏聽了哈哈大笑，說道：“看來清朝是沒人了，竟然派個老人來守關。”洛根斯繼續說：“關內大約有兩三千人，大概五百人是火槍兵，用的是老式前膛槍。另外五百人是弩兵。其他的，都用的是大刀長矛之類的。”尼格裏問道：“清軍從北黎退回了八萬人，都不在關內？”洛根斯說道：“宋有福無意中提到，那些軍隊多次戰敗，早調回去了，帶兵的黃總兵也被免了職。現在守關的除了這兩三千人，據說在關內五十裏處還駐紮著兩萬人馬。”尼格裏又問：“依你看，清軍士氣如何？”洛根斯笑道：“軍無鬥誌”他接著詳細描述了在關內看到的清軍形象。然後又說道：“鎮南關最大的威脅是金雞山炮台。我在關牆上仔細觀察了，一共有三座。”說著，他走到地圖前，指點著說：“這裏，這裏，還有這裏。”接著，又說了他目測的每座炮台的方位和標高。尼格裏聽了，高興的說道：“太好了，洛根斯，我們打下鎮南關，你立的是頭功。”說完，他又哈哈大笑道：“宋有福抓了你，沒想到反把關內虛實告訴了我們。我們打下關口，一定要抓住宋有福，讓我們老朋友再聚一次，哈哈哈哈。”說罷，他讓眾軍官都圍在地圖前，他開始指畫攻關的方略。第二天清晨，尼格裏派出了四千法軍和五千西貢軍，帶了十門榴彈炮，從文淵向鎮南關進發。到了距鎮南關四裏的時候，尼格裏命令隊伍停下，開始構築炮兵陣地。同時，他派出了斥候沿著路邊的密林前進偵查。不多時，十門榴彈炮高昂著炮口對準了金雞山。尼格裏按照洛根斯記錄的方位修正了諸元，然後發令開炮。榴彈炮和金雞山炮台的老式火炮不同，一經發射，震天的隆響，金雞山半山很快成了一片火海。不多時，斥候回報，金雞山三個炮台都炸毀了。雖然清除了炮台威脅，尼格裏還是非常小心，派出了一千西貢軍在前麵開路，其餘部隊遠遠的跟隨者。他們到了關前，見關門緊閉，城牆上靜悄悄的。洛根斯過來說：“是不是清軍被大炮嚇跑了，我們撞門吧。”尼格裏“嗯”了聲，把手一揮，前麵的西貢軍抱著大樹幹向關門衝去。剛到關門下，關上突然擂起戰鼓，接著一大鍋熱油倒了下來。下麵的西貢軍頓時被燙得脫皮起泡，哭爹叫娘。後麵的西貢軍剛要往後跑，城牆上又射來密集的弓箭，落在後麵的二百多人竟無一逃脫。尼格裏在後麵看了，憤怒的喊道：“把榴彈炮推過來。”法國兵轟然應了聲，不多時，推了兩門炮上來。尼格裏指著鎮南關命令道：“目標，鎮南關城牆，射擊。”這兩門炮先發了幾發實驗彈，有的打到了牆角，有的打在了城牆半腰。幾經調整，終於有幾發炮彈落到了城牆上。尼格裏看到城牆上落了炮彈，料想殺傷了不少守軍，就下令步兵衝鋒。這次法國人膽氣壯了，也不用西貢軍，由洛根斯帶領，呐喊著衝向關門。到了關前，洛根斯發現關門大開，透過關門能看到關內的大路上扔了滿地的旗幟、刀矛，火槍。他大聲喊道：“敵人跑了，快追，衝啊。”一邊喊，一邊帶頭衝進關去。進了關門，他分兵到兩側搜查，左側的房子和右側的帳篷裏沒見到一個清兵，東西卻扔了滿地。有個士兵找到張地圖拿了過來，洛根斯看了，發現清軍在五裏外有個兵營，想必敗兵都逃到那裏去了。這時尼格裏也進了關，洛根斯拿了地圖給他。尼格裏看了，對洛根斯說：“你帶五千人馬上追擊，不能讓清兵在營地處站穩腳跟。”“是，將軍閣下。”洛根斯領了命令，點了三千法軍和兩千西貢兵向前追去。尼格裏自己爬上了鎮南關。他上了敵樓，探出身去望著兩側高聳的山崗，路邊森密的林子，不禁感歎道：“好一座雄關。若不是我們法蘭西軍隊，這鎮南關還真難攻破呢。”洛根斯帶兵一路衝去，行了大約五裏，見對麵築起了一道牆，大約有齊胸高，牆上布滿了旗幟，卻不見人影。洛根斯看了，猶豫一下，大聲喊道：“大家衝過去，清兵跑不掉了。”說著，命令西貢軍向高牆衝去。當西貢軍衝到距高牆還有百十步的時候，牆上突然站起了一排軍兵，舉槍向法軍打五輪排槍，然後俯身不見了。另外一排軍兵站起，又是五輪排槍。十輪排槍過去，西貢軍倒了三百多人。洛根斯大吃一驚，叫出聲來：“毛瑟槍！”他做夢也沒想到，這種在歐洲也算是先進的武器，居然清兵已經裝備了。不過，法國人的驕傲還是讓他鎮定下來。他喊了聲：“列陣。”法國人的進攻陣勢是一字排開，這樣能夠最大限度的發揮火力。可這裏道路狹窄，十幾個人擠在一排就占滿了道路。法國兵聽了命令，紛亂的擠在一起，也沒排出個隊伍。正在法國人混亂的時候，道路兩側的樹林中也射出了陣陣排槍，法國兵紛紛倒地，不一會就損了二百多人。洛根斯這時才明白中了埋伏。此時他三麵受敵，也不知道樹林裏藏了多少清兵，他不敢再強行進攻，隻好下令撤退。法國兵聽到命令沒命的向後跑，前麵的西貢軍也跟著。圍牆後和樹林中又是陣陣槍聲，西貢軍留下了幾百具屍體和傷兵。洛根斯一麵跑，一麵心裏窩囊。他第一次帶兵佯攻鎮南關，還沒到關前就做了俘虜。第二次倒是攻進了關內，不料還沒開一槍，就被迫向後奔逃。可他雖然心裏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法國人進攻時小心翼翼的，總讓西貢人走在前麵，五裏路用了一個時辰。逃跑的時候沒了顧忌，速度就快多了，不多時就到了關門。尼格裏在鎮南關聽到遠處陣陣排槍，以為法軍向清兵發動了進攻，就集合了隊伍打算前去支援。他的隊伍沒走幾步，就看見前麵亂哄哄的一群人跑來，把自己的隊伍衝得七零八落。他看到了人群中的洛根斯，一把拉住了他：“怎麼回事？”“上，上，上當了，快，快撤。”洛根斯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尼格裏聽了，大怒道：“你這個混蛋，法國軍人的榮譽都被你丟光了，趕快集合隊伍反擊。”“是，是，集合，快，快列，列陣。”洛根斯喘著粗氣，嘶啞的大喊。在他身邊的法國人聽到後都停了下來，可遠離他的聽不到喊聲，還在亂跑。就在這時，他看見後麵衝過來一隊騎兵，帶頭的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持丈八蛇矛，瞬間就衝進了人群中。“他，他就是那個姓馮的老頭。”洛根斯忙亂的對尼格裏說。“頂住，都給我頂住。媽的，你不是說他就知道睡覺嗎？”尼格裏也慌了，聲嘶力竭的喊，還沒忘記痛罵洛根斯。洛根斯還想分辨，卻見馮子材手中長矛上下翻飛，十幾個法國兵被挑翻了。馮子材身後的騎兵拿的都是馬刀，所過之處，留下一片屍體。洛根斯端起槍想打馮子材，手卻不停的哆嗦，怎麼也無法瞄準。“唉，撤吧。”尼格裏見事情不濟，拉了把洛根斯，扭身往關門跑去。鎮南關關門雖然寬大，但幾千人擁擠在一起，一時也出不去。尼格裏帶頭跑了出去，洛根斯卻被亂兵擠在了後麵。他好不容易挨到了門前，卻聽背後有人大喝一聲：“站住。”洛根斯聽不懂喊的是什麼，但聽出馮子材來到了身後。他隨手拔出了佩劍，轉過身去，看見馮子材已經跳下了馬，手中長矛正對著自己胸膛刺來。他連忙用劍格擋，不料感到一股大力絞住了長劍，一時拿捏不住，長劍飛出了幾丈遠，接著，矛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一股寒氣透衣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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