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藝林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左右開弓,畫著一個地塊的設計圖。
她說環遊中國回來,想見見社團老社友,於是約了次聚會。
大學期間,何藝林我們一群人一起演了幾部話劇,許多的課餘時間都貢獻給了話劇社,一起打打鬧鬧將近四年,大家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誼,畢業後,雖然專業不同,大家各奔東西,但是卻都還時常聯係著,隻是聯係歸聯係,大家都各自有事,見麵的機會不多,當然也沒有聚過。
昨天她又神神秘秘的給我打了電話,“小岸,這次應該能來很多人,基本大家都答應來了。”
聽到大家都答應來的時候,我還是愣了一下,本想問問陳風會不會來,想想還是裝作沒什麼吧,於是假裝很興奮的答道,“真的嗎?那真的很令人期待,想來也三年沒見了。”
“對啊對啊,不知道大家變了沒,我可是玩的都曬黑了。”
和藝琳說了一會就借口準備掛了。
“明天你可得準時來,有大驚喜給你喲!”
“大驚喜?什麼大驚喜?”
“都說了是大驚喜,透露了就不是驚喜了!”
我再三的威逼利誘也沒套出她口中的大驚喜,隻能作罷。想來可能是什麼特別的禮物吧。
想到已經快三年沒見的社友們就能見麵了,昨夜竟有些睡不著,那麼多人會來,那麼陳風不知道會不會來,忽又想起他說過要再在那裏呆一年,忽然覺得自己是庸人自擾,便翻身睡去。
就在我被人群從地鐵的車廂裏推出來的時候,隔著人群,我看到了上行電梯的那個人,很像陸以西,可是人民廣場這一站的人太多太多,等我穿過人群一路小跑爬過樓梯,早就沒了陸以西的影子,我隻能苦笑笑,想想可能是自己一時看錯了。
邊出地鐵站,邊想起了一些事,轉眼已經快一年。
去年的六一恰是星期五,午夜11點,窗外剛下好一陣大雨
我在上海某座高樓40層的東南角,給文件命名為“最終最終最終再也不改打死都不改誰說都不改了版”,這是這次設計稿的第十六次改稿了,改的崩潰時,也隻能用圖紙的名稱來發泄發泄。
等著圖紙保存的時候,我又習慣性的站在辦公室東麵的窗邊,腕上的手表指針指向了十一點一刻,向東一萬公裏的加利福尼亞,此刻正是早上八點一刻,正是周末,陳風應該會起的稍晚一些。
想到一會回家的路上正好可以打個電話給他,忍不住就嘴角上揚,心情一下的好了許多,改圖的煩躁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和陳風的相識是因為同時參加了話劇社而認識,之後因為參加社團的新劇排練,整個大一的大部分課餘時間幾乎都是一起度過的,我們也因此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空閑的時候,我們也常約一起泡圖書館一起自習。雖然他家在上海,但有時候節假日,他也會提前從家裏回來,陪吃飯聊天。
大二第一個學期的某個周日,為了省錢,我決定去衣服批發市場淘幾件衣服,我向同學打聽到了一個還算近的衣服批發市場,那時候的智能機還不是那麼普遍,我帶著從學校機房的電腦上抄下來的公交車名和站名,又畫了個簡單的路線圖,便出發了。
輾轉到了衣服批發市場,已經是下午兩點半了,地方很大又很雜亂,等我買完衣服出來,天已經黑了,出來的地方已經不是我第一次進去的那幢樓,也不是我下車的那條路。
天黑的時候我的方向感就特別弱,此刻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隻能一路打聽,可是走了一個小時,還沒有走到那條路,再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我走錯了方向,此刻正在越走越遠,晚飯沒吃,加上走了那麼多的路,體力早就不支了。
正想著也不要先吃點東西再繼續找的時候,這才發現錢包不見了,我蹲著馬路邊把包翻了底朝天,還是沒有找到,本來想著省點錢,沒想到現在餓著肚子,不僅不知道怎麼回去了,連錢包也丟了,身無分文,沒有公交卡,就是我找到公交站,我也沒辦法上車,而我完全不知道我在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
路上沒什麼車,我連打車都打不到,這個城市於我來說是那麼的陌生,它的語言,它的神經,它的細胞,它的規則,它的一切,我都不了解,攤坐在馬路邊上,眼淚開始不爭氣的往下掉,我第一次感到無助。
就在我哭著不知怎麼辦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是陳風,我一邊哭著一邊接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