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熱孝婚姻及學藝路上的隱秘故事(1)(1 / 3)

聽說,唯初戀愛的人才是真的愛,我不相信。我不信,人的一生隻會愛一次,也不相信人的一生必須愛很多次。

有道是,用混沌青澀的歲月,來許一個易碎的諾言;卻在成熟的歲月裏,遇見一顆相惜的暖心。所謂的恨不相逢未嫁時,所謂的造化弄人,大抵都是如此吧!有些隻能歸咎為時間的錯,而有些或許就是所謂的緣分了吧!父親和莊裏的那位姑娘大抵如此,最終兩人還是沒能走到一起,他在百日熱孝的時候,娶了我的母親,也算是應了父母之命,在成熟的歲月裏,兩人彼此珍惜,風裏來雨裏去。有段時間,我總是饒有興趣地追問父親,為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和那位姑娘結婚,父親總是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有家庭因素,更多的可能是有緣而無分吧,隻有相見的緣,沒有在一起的分。父親一直都是一個隨緣的人,這個答案,我覺得可能是父親能給出的最好答案了吧!人生之中,很多人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匆匆過客,帶給彼此美好的真實,帶給彼此美好的體驗,帶給彼此美好的憧憬,我們更多地注重過程而不是結果,縱使有千萬種理由沒能走到一起,無論男女,無論你是誰,都要好好珍惜才是,在滄海一粟的人生之中,如果彼此有緣,即使相隔千裏也能相會;如果彼此無緣,雖然近在咫尺,也不會相逢相識,至於千年修得共枕眠,這個看緣分而定吧!

奶奶還在世的時候,父親的幾個嫂子們就嚷嚷著要分家,每當鬧起分家,搬東西的搬東西,拆門板的拆門板,掀屋頂的掀屋頂,鬧得雞飛狗跳,沒有安寧,奶奶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一個盡頭。“折騰去吧,都折騰去吧!”她總是無奈地說。如今長眠地下的她,倒也算是落得個耳根清淨吧。父親依稀記得幾個嫂子們因為鬧分家把門板拆了,深夜遒勁的冷風直往裏灌,奶奶總是半夜被涼颼颼的風驚醒,披起一件小襖子,哆哆嗦嗦地摸起來用大笸籮代替門板先擋著風;而如今斯人已去,門板腳跟也已經開始漸漸腐爛。一晃已經27年了,時間的滄桑,讓父親感歎著世事變遷,讓他唏噓不已。樹倒猢猻散,家裏的頂梁柱倒了,分家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隻等哪天大家晚上不忙的時候,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分了,以前的小打小鬧終於可以大張旗鼓地拿到台麵上來說。奶奶七七過後的一天傍晚,夏日荷塘邊傳來姑娘用蠻錘敲打洗衣的回聲,姑娘洗衣甩出去的水珠在空中連成一條弧線,湖麵蕩起點點漣漪,夕陽的餘暉,映襯著姑娘堅毅的臉龐。她用手擰幹濕衣服,放進木盆,抬起頭,聽著些什麼,但是什麼也聽不清楚。她低下頭繼續洗著衣服。荷塘邊的土坯房裏傳來一陣陣喧鬧的聲音。“小扁啊,村書記什麼時候來呀,等下要開席了。”大伯嚷嚷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兄弟之間亦是如此,終究還是要分道揚鑣。那天宴請了村裏的書記和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請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是為有個見證,畢竟空口無憑。老先生拿出一張紅紙,寫的一手毛筆字真是力透紙背,字字遒勁,令在場的各位無不讚歎。激烈的爭論過後,終於塵埃落定,紅紙黑字,清清楚楚,大意是即日起,這套土坯房的所有權在爺爺的“百年”之後,將歸父親所有,至於竹林、槐樹、桃樹、柳樹以及房屋等變賣,幾位兄長無任何幹預的權力,但爺爺的贍養也將由父親一人獨立承擔。若無爭議,署上姓名,公約即日成立。父親年少,尚未成家就要麵臨重擔,幾個伯父雖說早已成家,但無人想為父親分擔一二,同時爺爺最為疼愛小兒子,也隻想跟著父親過,父親再也不好推卻,隻得一力應承下來。當時爺爺已經67歲了,身體雖說還算硬朗,然而也早已不是當年竹器廠的篾匠楊了。分家前,三個伯伯的婚嫁與砌房子都是爺爺一手操辦,而分家過後,勞燕分飛,伯伯們帶著家眷各奔東西,隻剩下父親一個人照料著那幾間土坯房與年邁的爺爺。當年熙熙攘攘、紅紅火火的地界兒,如今隻聽見風吹動竹林的一片蕭蕭聲,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冷冷清清,門庭冷落。

大院子裏隻剩下爺爺和父親,兩個大男人,不免顯得有些單調和空落落的,父親每天都要出去忙農活,兩個大老爺們的生活起居沒人照顧是不行的,家裏迫切需要一位持家的女主人來打理飲食起居。奶奶的去世如同父親這條船剛剛揚帆起錨就已經失去了指引的燈塔和避風的港灣,獨自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中飄零,不管是麵對滔天巨浪還是水平如鏡,都隻能獨自麵對,再也沒有機會向母親訴說,再也沒有機會去抱怨。基於種種考慮,父親決定結婚,爺爺和幾個哥哥覺得如此甚好,張羅著給父親找一個勤快持家的女人。爺爺和幾個兄長希望父親能夠娶鎮上東街頭老陳家的閨女,一來彼此知根知底,二來,女方家離得近,有什麼事情可以相互照顧,仿佛除了母親沒有誰更適合嫁給我父親似的。父親試著跟爺爺提起那位徹行莊裏的姑娘,卻遭到了家裏一致的反對,父親不想違拗自己的父親,隻能作罷。在偏遠的皖南小鎮有著這樣的風俗,適逢親人駕鶴西去,如若結婚則應該在親人逝去百日之內完婚,如若在百日期間未結婚,則應守孝三年再舉行婚禮。父親娶的是鎮子東街頭老陳家閨女,這個女人就是我的母親,也是爺爺幹兒子的妹妹,一位任勞任怨的女性,一位不辭辛苦的女性,一位撐起家庭半邊天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