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救以後,小微變得和往常不太一樣。

她以前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是不好意思和我對視太長時間,即使結婚這麼久了,還是一樣。

有的時候,還會自己偷偷地小幅度地揚著嘴角。

可是現在她和我說話,總是不把視線放在我的身上。有的時候,話說到一半,她的視線就從我的臉,輕輕地移到後麵的牆上。似乎不願意看我。

我知道,這回我沒有把她及時從洪幫救出來這件事情,她心裏可能難過了。

她就是這樣的女孩子。雖然不太會說話,可是心思善良又單純,有的時候,你看著的她的表情變幻,就大概可以猜到她在想什麼。

除了說話不再願意看我,她還是溫溫柔柔的。我有好幾次,想解釋為什麼沒有去救她,可是話到嘴邊,就被她打斷了。

她似乎不願意提這件事。

大多時候,她都是淡淡一句,沒有受傷。不管誰問起。

可是她應該還是喜歡我的。有的時候,我湊過去親她一下。她就一副受了驚嚇——不好意思——佯裝鎮定的表情。讓我心情很愉悅。

仍是我忙於組織事務,她安份的去上班。有宴會的時候,我去應酬,她則選一個安靜的角落站著。不會像白芮一樣,時刻展現著魅力。似乎一切都和以前一樣。有一天我回家的時候,她正在看電視。我坐在她旁邊,發現她在看旅遊節目。我發現她目不轉睛。然後她扭過頭來看著我笑著說:“有一天,我攢夠了錢,也要去這個地方。”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個笑容,溫暖而又明亮。

我聽見電視裏的聲音傳來:“找到一個喜歡的人,和他一起來吧。”

我知道她在對我說,她喜歡我。

可是我正不確定和袁可馨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於是我隻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她安靜地轉過頭去,沒有再說話。幾天後,我和袁可馨走在街上。然後,我轉身看見了在街對麵的小微。街上明明車流那麼多,偏偏像背景一樣失去了聲音。她就那麼安靜地站著,過了一會兒,慢慢地轉過身,向前走去。我的心瞬間被揪了一下。我想跟她解釋我和袁可馨沒什麼。

可是她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開始常常加班到很晚。有的時候早回來了,也馬上躲進小書房。

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我對她說:“我和袁可馨隻是聚了一下。”

她搖搖頭說:“沒什麼的。”

她開始更頻繁地加班。我這時感覺她好像知道了有關她家慘劇的一些原因。

我去他們公司看她,晚上那麼大的公司,就隻剩她一個人,趴在電腦前皺著眉睡覺,顯得孤單而又疲倦。

我當即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讓她繼續工作,隨即想到大哥鄙視我的眼神,我應該讓她和白芮一樣在家當少奶奶。

有一天,晚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她不在床上。我下地去找她,才發現她在花園的秋千上安靜地坐著,頭靠在秋千的繩子上。

我終於發起了脾氣。

她個子比我小很多,抬起頭對我輕輕地說:“沒什麼。”認真而執著的樣子,像一個小孩一樣。不到一個星期裏,組織突生變故。有人叛變,而且策劃把小微抓去試藥。小微以為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她對於這次的試藥異常抵觸。當時她站在我對麵的樓裏,我聽見她撕心裂肺地喊:“齊昱求求你,不要讓我試藥。求求你。”

我的心都快碎了。我想擊斃那個叛徒,可是小微在他手上。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無能為力。

小微忽然停止了叫喊,瞬間變得平靜起來。我看見她在對麵淡淡地看著我,推開身邊的人,從三樓跳了下來。

我連後來怎樣把那個人殺死的都忘了。我抱著小微,心裏從來沒有這麼慌張。

小微在所有人都來看望她的時候,輕輕對所有人說:“我和齊昱已經協議離婚了。”我張口卻不知怎麼反駁。

和小微離婚後,我開始帶領組織瘋狂地擴張地盤。我不讓別的人打掃我和她的房間。看見熟悉的東西擺在熟悉的位置,似乎可以假裝她沒有離開過一樣。

從她愛上我的十幾歲起,我要是對她好一點就好了。

可是那時我的心隻有白芮。

再後來是喜歡袁可馨。

我後來經常做夢,夢中她就在家裏的別墅,幫著園丁,有的時候幫他們把花盆從這兒搬到那兒。明明累的氣喘噓噓,可是眼神總是微笑。

我後來有再沒沒遇到一個人像她一樣,單純地喜歡一樣事物,執著而又堅強。

一直到她離開兩年,我才慢慢地接受,我這輩子可能再也不會和她相遇。

可是我還從來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