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哥有了姐姐,我多餘了……”
“你別說了,我知道你的心。等你洗了澡,換上幹淨衣服,紅光滿麵,誘人得很。你欣哥也怕是一隻饞貓,今晚上,我要他來陪你!”
“使不得,姐姐,你跟欣哥是結發夫妻,我是欣哥的妹妹,我跟他訂過親,可是沒結婚!”
“你哪裏是欣哥的妹妹,哪有妹妹給哥哥生孩子的,別讓人家說笑話。你是我的妹妹,你跟朝欣夫妻恩愛在前,我與他夫妻感情在後,你是我的妹妹,你不是朝欣的妹妹,記住了啊!”
四
陳清蕊來了,王朝欣內心十分歡喜,但也十分的痛苦。怎樣安置她呢,認她作妹妹,顯然是不行的,有了孩子王陳中,他和她已經被孩子捆綁在一起了,納為小妾,他也不願意,清蕊的爹娘更不會答應,我不能對不起他們。把她當作大太太,李應芝又擺在哪裏呢,她可是大家閨秀,明媒正娶的,應芝不會甘心,她娘家人也決不會答應!他去看了看陳清蕊,又去娘的屋裏瞧了瞧王陳中,母親對孫兒百般嗬護,愛不釋手,也真怪,離不了娘的孩子,在奶奶懷抱中睡得甜蜜蜜的,那胖乎乎的圓臉紅撲撲的,娘高興得禁不住流下眼淚。這就是那種親緣關係的證明了吧?孫子身體裏流的血,有奶奶傳繼過來的!
他強作鎮靜,湊在燈前看書。李應芝推門進屋,笑了笑,說:“喲,真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啊,不去陪陪清蕊妹妹。那年,聽說朝欣三少爺要去瓦城,我和小紅說過,朝欣哥,老緬婆;朝欣哥,老緬婆!這話真的應驗了,老緬婆真的來啦!好標致的妹妹喲,生了個孩子,比姑娘的身材還標致,朝欣哥哥豔福真好!”她說著在朝欣的身後站了下來,神色是憂鬱的,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傷感。“看看你的玉佩嘛,清蕊妹妹把玉佩掛在胸口上呢,那玉佩是熱乎乎的,是她的一對**溫熱的。朝欣,你的玉佩上有眼淚吧,別讓玉佩冷冰冰的啊!”
“應芝,別尋開心了。”他合上了書本說。“我心裏亂得很,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媳婦找上門來,收下就是啦!”李應芝說。“不過,朝欣,你細細看過王陳中麼?那樣子,象你王家人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王朝欣說。
“你的清蕊妹妹可是被老緬強盜抓去過幾天哪!抓了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土匪強盜會不動心?強盜們敢殺人放火,還不敢動一個姑娘最新章節超時空犯罪集團!”
“應芝,不許你胡猜亂想!老緬強盜為的是錢,不是人,清蕊是個烈性女子,要是被強盜土匪玷汙了,她寧可死,也不會尋到騰衝來!”
“強盜們隻是為了錢,何必殺害了她的爹娘,又燒了她的家。象這般模樣的姑娘,老緬強盜背著錢打著火把到處找吧,拿在手裏還會放過?”
“應芝,你裝得熱情善良,其實你心底在打著鬼主意,你給我聽好,不許你胡言亂語……”
“好呀,你去陪你的清蕊妹妹去。大姑娘就生了崽子,也不是什麼好種草!”
“應芝,你的內心,其實是黑暗的!”
她走了,王朝欣邦的一聲關上房門,憋一口氣,撲哧一下吹熄了油燈。
五
王朝欣心底很亂,簡直是亂成一鍋漿糊,或是一捆亂麻,怎麼形容都不過份。“土匪種”三個字湧進腦海,象三把匕首紮著他的心靈,刺激著他意誌。李應芝的話雖然是的捕風捉影,但也不是憑空捏造。他開始有一點兒後悔了,責怪自己倉促地把清蕊接到家裏來。但清蕊千辛萬苦走過來,又怎能讓她流落在外呢,她在騰衝,舉目無親,我不收留她又怎對得起她的一片癡情,又怎對得起她的爹娘!女人的心眼小,應芝八成是吃醋了亂說?應芝給他一個冷背背,他無心安睡,輕輕開了房門,來到後花園裏。老梅樹下的石凳是冰冷的,王朝欣卻感覺坐著十分愜意。風也沒有一絲兒,他周身感到燥熱,幾隻蛐蛐躲在花盤下麵叫喚,它們的歡快令王朝欣更加尷尬難受。抬頭望望天,藍藍的天幕下繁星點點,星星們眨巴著細小而美麗的眼睛,好象全部在注視著他,竊竊私語,對他評頭論足,不知是在同情他,還是在譏笑他,甚至是在詛咒他!“怎麼辦呢,怎麼辦呀?”他喃喃自語著,扯根梅樹枝拿在手上,一段段撕扯著枝條。“麵對這麼兩個女人,我能逃避麼!我就要隨馬幫去大理,二十天,一個月,我能逃避多久?同一個屋簷下,應芝和清蕊能夠相安無事嗎?應芝的敢想敢為是遠近出了名的,要不是她的大膽和執著,把禮教撇開一邊,今天這個家裏就隻有清蕊而沒有她!看來,禮教有時候是一種美好的傳統,這個傳統體現在個人身上,就是一種美德。應芝口口聲聲喊親妹妹,甜妹妹,心底卻想到了老緬強盜,這是她發出的挑釁的信號呀!我不能冤枉清蕊,我要想信她!”
“三弟,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發愣?”王朝禮走到了梅樹下,扶著王朝欣的肩膀說。“我故意把腳步走得很重,你還是聽不到我的腳步聲,看來你真是出神了。我知道三弟遇到了難題,一時間找不到解決的方法,你坐,我要站著,你聽我說,男子漢,有天大的困難解決不了,不就是兩個女人嗎,好男還占九妻呢,何況就兩個。你是在為誰做妻,誰為妾犯愁吧,有妻有妾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讓兩個弟媳平靜下來,來個自認吧,不願自認,就抓鬮吧,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鍵是三弟不能亂了方寸,丟失了主心骨。眼下,王家最要緊的不是女人爭妻爭妾的問題,是要搭理好商號的生意。朝貴大哥這些日子行為有些反常,我真擔心會出事。楊家馬幫這次過了青崗寨,騾馬遭槍擊,損失兩匹馱馬,商號損失兩馱棉花。據楊延富師傅講,那天山中的賊人開槍不搶物資不圖財,不象是一般的盜賊,我擔心背後有人在耍陰謀,與福祥商號作對……”
“二哥,就是有些放心不下……”王朝欣說。
“三弟不必多慮。”王朝禮說:“你去大理,盡管放心。把報關的手續辦妥當了,英國人不會找麻煩。昨天我去過總兵衙門,總兵張大人說,保商局計劃擴充一批護路隊員,加強保護從密支那、瓦城、八募到騰衝,永昌、大理的過往客商和馬幫。總兵大人想得周到,總兵大人愛百姓!”
“護路隊增加人手,勢必增加開支,牛毛還得從牛身上拔,吃虧的還是商家生意人最新章節極品特種兵。護路隊吃崗不保路,還勒索商人馬幫怎麼辦?”
“會好的,保商局的楊主任也讚成擴充護路隊。就是那魏隊長,要是被委成大隊長,權利大了,不危害福祥才是怪事。三弟,奪人之愛,有時是一輩子的禍源。對於魏隊長,你千萬要忍讓,做事也要倍加小心。做人,不要起害人之心,一定要存下防人之心。好了,歇息去吧,別讓露水寒涼了身子,也不要為女人傷透了腦筋。女人是露水珠,結在哪根草尖上就是哪根草的,要是經不住太陽曬,吃完早飯後就散啦!”
“二哥,父親對大理的石磺看得很重,我們一起去見父親,談談這事。昆明分號也來信說,那邊的生意有些不景氣,資金吃緊,是不是有人在作鬼。聽聽父親的教導,我的心明白些。二哥,適才我真是糊塗了,聽了你這番話,我的心亮堂多啦!”
“我這個人天生手短,不敢插手商號事務。要發展石磺生意,采礦英國人是內行,多請教英國佬!二哥的手指細細長長的,隻配操弦弄琴。二哥有一板胡一竹笛足慰平生矣!”
“二哥,家裏的事,還望你多操心!”
六
騰衝城是一座石頭城,堅固雄偉,布局明朗。城內主街以東、南、西、北四門命名街名,作“十”字劃分,以二十二條街巷相互構通;城外街市井然繁華,商鋪林立。曾有誌載“騰居天外,地廣土肥,十八省之人雲集”,城內建築粉牆黛瓦,或依山傍水,或掩映於綠樹叢中,典雅、樸素、親切、寧靜。城內“小月城”是珠寶玉器的聚散地,百家鋪麵裏紅藍寶石、玉石翡翠琳琅滿目。人們稱它為“百寶街”,“今日繁華百寶街,雄商大賈挾資來”是小月城的真實寫照。商業繁榮,百業俱興,茶樓伎所隨處可見。文人墨客吟詩作畫,操琴弄笛,商業俊才談金論玉,茶樓枝所常見他們的身影。就在王朝欣為清蕊和應芝兩個女人傷透腦筋之際,王朝貴卻在春紅樓過得十分開心。他獨自一人坐在一個包間裏,四個青春女子相伴左右,頻頻勸酒。“王大爺,幹了這杯,我為你捶背!”小會說,聲音嬌滴滴的,卻有非凡的魔力,似乎要把人的神經揉碎。王朝貴捧起酒杯一仰脖咕咚一聲飲幹酒,說:“幹啦,幹啦,快捶背!”小會依在他身上,一隻手輕輕地為他捶背。“大爺,你的朋友還不來呀?”王朝貴斟滿酒,說:“別急,姐妹們,我的朋友一定會來!我的朋友是大人物,你們猜猜是誰?猜不到,量你們也猜不到。告訴你們,是護路隊的魏隊長,還有海關的傅士禮洋大人,姐妹們,讓你們開開眼界,來,幹一杯,每人一塊大洋!”
四女子舉起小酒杯,樂滋滋地幹了暗紅色的酒漿。挑在屋角的燈籠放射出淡紅色的光芒,把四個女子的臉照耀得紅豔豔的,象是盛開的桃花,美豔動人。包房裏燃著檀香,淡淡的清香味彌漫在屋裏,催人亢奮。小會擺下酒杯,伸長嬌嫩的小手,說:“王大爺,說話算話啊,小柳、小林、小真都喝了酒啦!”
王朝貴放好酒杯,勾著手指在小會的鼻梁上剜了一下,說:“就你話多,象隻小麻雀,你瞧她們仨個多文靜!”他摸出四塊銀元放在八仙桌上,說:“拿吧,大哥哪天說話不算數哪!”
四個女子伸手拿錢,同聲說:“謝謝貴哥!”
“貴哥又撒錢啦,女子的笑聲也值錢哪!”
魏誌邊說邊走進包房,他的身後跟著兩個弟兄。王朝欣起身迎接魏誌,請他的弟兄入座。小會挽住魏誌的手臂,拉他入座,魏誌板起臉,喝斥道:“去去去,我們有要緊事,誰會跟你們打情賣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小會很委屈,邁開身子哭了最新章節萌獸來襲。小林見狀,嘴一撇,說:“哎喲,魏大哥今天是吃過槍藥吧,火氣這麼大。姐妹們,我們走,人家是剛娶了媳婦的新郎倌,眼裏當然沒有我們啦!”
“小柳,去吧,改天再會你們!”王朝貴說。
“還是貴哥體貼人!”
小柳向王朝貴點了點頭,相約著出了包房。
王朝貴給魏誌斟上酒,說:“魏兄弟,我先敬你一杯!我原想幾個姑娘陪陪酒,可是兄弟沒有興致。這杯酒,我賠個不是!”
“王老兄,約我來,商量什麼呢?”魏誌呷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說。“要兄弟們出力吧,可別冷落了我的弟兄們。有酒大家喝,來,兩位兄弟,幹!朝貴兄,實話告訴你,我剛從海關傅士禮大人那裏來,要想打逃稅的主意可不行,傅士禮大人對部下要求甚嚴,誰也不敢瞞著傅大人做事。英國人的法律你是知道的。我也沒辦法,要怪隻能怪朝庭,怎麼會允許英國人到我騰衝開設海關收關稅呢!英國佬占的是緬甸,怎麼連大清的國土上也是洋人說了算了,我是不明白。不過,我是吃俸祿的人,還得照朝庭的意思辦事。雖說山高皇帝遠,但是衙門是代表皇帝的,朝貴兄,你明白我的話嗎?”
“我知道,知道。魏兄弟,違背海關法令的事我不敢做!”王朝貴猶豫了一陣,終於把自己的心思向魏誌說了出來。“魏兄弟也許不知道,我雖說是福祥商號的經理,但有名無實了。自從我那三弟回來後,我爹是愈來愈信任朝欣了,就不是他做成了兩筆生意,這個狀況不能發展了,我不想想辦法,恐怕連經理的位子也要讓給三弟了。我要改變這種狀況,打一打朝欣的氣勢,不能讓他事事稱心如意……”
“怎麼打?”魏誌說。“自己兄弟,不能忍讓麼?”
“俗話說,少林寺的拳,從家裏打出去!”王朝貴說。“楊家馬幫明天要啟程馱運棉紗、布匹去大理,是朝欣備辦的生意。請弟兄們在高黎貢山上做做手腳,不傷人,隻要求損貨!”
“朝貴兄,護路隊是護路保崗的武裝呀,你找錯人啦!”魏誌起身要走,王朝貴拉住了他。“打劫馬幫,那可是死罪呀,老兄,你是要弟兄們往火坑裏跳。我的弟兄們都是有家有業的人……”
“魏兄弟,隻要弟兄們在山林裏打幾槍,又不是要弟兄們殺人放火!”王朝貴從身上摸出一個紅綢布袋,塞給魏誌。袋子裏裝了許多銀元,抖動布袋金屬聲音清脆悅耳。“這是酬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