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次分手(1 / 3)

第二十一章再次分手

旅途十分順利,在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金多堰最新章節網遊之無上霸主。一路上,王朝欣盡情感受著溪流、山林、輕風和冬日捎給他的快樂;體驗著鳥兒的歌唱,黑熊和獼猴的啼鳴撩起的激情;享受著馬鍋頭、夥計和楊春給予的關懷。初次上路的楊春端水倒茶,處處關照著他,就象是他的貼身仆從一般,時不時地勸他騎一騎那匹騾子,但王朝欣一直走到了金多堰。他有一種信念,騾馬與人的命運是相通的,做人的時候造孽多了,來世投胎或許變成了騾馬。在金多堰,他與楊大明分手,他婉言謝絕了楊大明送行,他要獨個兒走到瓦城去。他的思緒早已飛到瓦城去了,他仿佛已經聽到了陳清蕊的聲音。他忽然覺得心底又慌又急,就要見到日夜思念的人,咋會心房象被火燎一般哪!他忽然明白一件事情,在途中宿營地的深夜睡夢中聽到的就是陳清蕊的聲音。他就是為這個發現而心急心熱的。她命中注定了是自己的女人,卻又不能是長相廝守的女人,這命運到底是一回什麼事?

黃昏時分,他來到瓦城的街上。他對這條街既熟悉而又陌生。街上行人寥寥,晚風拂來太陽落山後的餘溫,讓人感到暖和。街邊多了些棕櫚樹,扇形的葉片搭在一起象是一把把綠色的紙傘。那些七色花和橄欖樹好象是多年前就有啦,但印象有些模糊了。遠處一蓬蓬的鳳尾竹依然繁茂,一叢叢的矗立著象一群守護田野的巨人,若隱若現的山巒,形成庇護小鎮的屏障。就要到了,王朝欣猛然想起那場大火,那是改變他的命運的大火,那火竟在一夜之間使陳記貨棧灰飛煙滅,也燒毀了一個殷實之家,差點兒毀滅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陳記貨棧不複存在了,但在它的地基上誕生了“福祥商號瓦城分號”,它延續著陳家的血脈和財運。陳老爺和太太的在天之靈應該得到了些許安慰。走到店鋪前,抬頭看看那招牌,換了新的了,楠木雕刻的“福祥商號瓦城分號”幾個陽字蒼勁有力,好象幾隻在蔚藍的暮色中靈動著的飛凰。“她是一心一意對待福祥哪!”王朝欣在心底感慨著,想挪動腳步走向大門,卻感覺雙腳似鉛塊墜著總是挪不動,因為他看見了陳清蕊,她正從家裏走出來,也在門口愣住了,她一手扶著門框,象是鑲嵌在畫框裏的美人像。王朝欣怔了一會兒,先開口說:

“清蕊,是我!”

“你來了,朝欣哥!”

“清蕊!……”

“瞧你,累壞啦。欣哥,快進家來,就你一個人呀,連個伴也沒有,咋不騎馬過來。腳都走疼了吧,欣哥是嬌貴之人,吃苦啦!”

陳清蕊轉身往家裏走,王朝欣跟了進去。院子裏光線昏暗,一個男孩正在角落裏洗臉。那男孩個頭跟大人一般高,隻是身體象竹筍一般躥高了,顯得瘦因而才象個男孩。陳清蕊站在院子中央,瞅了王朝欣一眼,說:“陳中,你猜哪個來啦?”

“張叔叔吧,叔叔說今天要來的!”陳中隻顧洗臉,擰著毛巾說。“娘,肚子餓啦!”

“哪個張叔叔?”王朝欣感到驚訝不已。

“你說,會是哪個張叔叔?”陳清蕊莞爾一笑,說。“瞧你的臉色,想是我有了相好吧,酸不溜丟的。哪會呀,欣哥,我這輩子算是拴在你的脖子上小狗,掙也掙不脫了。你該不會忘了士賢兄弟吧,士賢來這裏有幾年了,難道你一點也不知道?陳中,張叔叔還沒有來,是你爹!”

“我爹?”陳中攥著毛巾,滿臉疑惑。“我爹在騰衝呀,他會來看我們……”

“是你爹,你爹來啦!”陳清蕊說。

“陳中,我從騰衝來!”王朝欣說。

“爹,你才來呀?”陳中丟了毛巾,在盆裏濺起一陣水花。“爹,我和娘,想死你啦……”

“我也想你們,天天我都在想全文閱讀紫藤戀!”

此時王朝欣才深切地覺悟,他傷害的人不僅僅是陳清蕊,還有兒子陳中也深受其害,連朝蘭妹妹和張士賢也受到他的傷害,他早就應該到瓦城來的,雖然山高水長,但路在人的腳下,路途總會走完。麵對陳中,他兩眼潮濕了,千言萬語難於說出口,伸開臂膀情不自禁地把兒子緊緊摟住,沉默了一陣,才說:“今晚上我們父子,好好說說話。陳中,長得跟爹一般高啦!”

“你要跟我娘多說說話!”陳中嗚咽著說。

“男子漢,不要掉眼淚!”陳清蕊抑製著內心的激動,說。“陳中,去門口望望士賢叔叔!”

王陳中到門口望了望回來說,街上黑了,連個人影都沒有,張叔叔又在外邊跟同鄉聚會了吧!陳清蕊在客堂裏點亮油燈,說:“吃飯吧,不等啦。張士賢朋友多,商號的事務也多,他一直在商號辦事,很熱心。就是他的臉咋會成那樣子,他什麼不說。坐嘛,欣哥,你不是客人,你是半個主人啊。朝蘭妹妹嫌棄士賢,樣子吃不得,良心和本領才是男人的根本……”

“清蕊,錯啦。朝蘭不會嫌棄士賢,等我慢慢向你說。他們是一對苦命鴛鴦,自己找的苦!”

油燈的火苗跳跳躍躍,燈光閃爍。一家三口坐在桌邊,眼前是香噴噴的菜肴。一缽火燉的江魚甜香四溢,魚皮是褐色的,魚肉又白又嫩。陳清蕊盡情地把魚肉夾給王朝欣,陳中也把魚頭叉給父親。王朝欣的飯碗壘得象小山似的。雖然饑腸轆轆,但這份真情早已讓他心滿意足,饑餓被拋到腦後去了。好言一句三冬暖,真情一份飽七天,這也許就是真正的幸福吧!

他們邊吃飯邊說話。陳中最掛念的是奶奶和妹妹玉兒,對惠兒他好象沒有印象了。父親告訴他,又有了個弟弟,叫昌兒,上學的時候叫王其昌。他把家庭的變故如實向陳清蕊傾訴,她聽得傷心了,淚水潸潸而流。她強忍淚水,把商號的經營情況向朝欣細說,還提到了和順旅緬同鄉會對商號的幫助,談到尹會長時,王朝欣十分激動,認真地說:

“我一定要去看他老人家!”

“老人家過世了,快一年了!”

“天!會長是個好人,我忘不了他的恩情!”

“明天,去老人家墳上磕頭啊,欣哥?”

“去,一定要去!”

雖然幾句話語,卻勾起了許多往事。玉石場上的孤苦老人、劫匪、遇難的父母,都叫人傷心落淚。氣氛有些沉重,王朝欣急轉了話題,說到了張士賢和他的失蹤。他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隔牆有耳或是張士賢在暗地裏偷聽。陳清蕊耐心地聽著,不時地發出感歎之聲。燈光在她臉膛上閃爍,照亮了她眼睫毛上挑著的淚珠。“原來,我是被蒙在鼓裏了。這回欣哥一定要把士賢約回去。難道他要躲避一世,讓朝蘭苦等一生麼?兩個人有情有義,自己給自己吃苦果子。士賢的臉有些破相,他也是為了王家,他不該自卑。朝蘭對他一片真心,他不該無情義!”

“唉,士賢太強了!”王朝欣歎了口氣。

“欣哥,商號有我照應,你放心。你一定要把士賢勸回去,都快三十來歲的人啦,還浪費時光。騰衝那邊要辦紙廠,火柴廠,士賢是個好幫手。這邊缺不了人手,我也想去。欣哥,我琢磨過啦,我去開個首飾店,取名叫玉都!”

“真好,好,我們一起回去全文閱讀都市版英雄無敵。就怕士賢不聽勸!”

“再強的牛,人也教得乖。人強,是心上有一把鎖。欣哥,要用真情鑰匙開心鎖。士賢的心鎖,怕是你才打得開……”

突然,院子裏響起了腳步聲。“清蕊,又說我的背後話呀!”張士賢走路風一般快,刹那間就出現在客堂門口。王朝欣起身迎他,親切地喊一聲:“士賢!”張士賢象是猛地被人嚇傻了,站在門口發呆。“朝欣兄,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呀?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是喝醉了,正做夢呢!”他臉頰彤紅,目光有些呆滯,臉上的傷疤呈紫青色,確有些醉意了。他手提著一條肘子長的江魚,青色的魚身閃著亮光。

“我是專程接你回去的!”王朝欣說。“我們正吃飯,陳中,去給叔叔拿碗。你吃了,喝酒,我們兄弟見麵應該喝兩杯。你呀,教我找得苦,象鳥一般飛進樹林就不見了蹤影……”

“你不要找我!”張士賢把魚遞給陳中提進廚房裏去。“當心,陳中,我過一會兒收拾,醃了過年。你爹該在這邊過年了。你把清蕊三嫂接過騰衝去,清蕊才是真受苦哪!”

“要去,我們都去!”陳清蕊說。

“我不去,我無牽無掛,四海為家!”張士賢說。

“無牽無掛,虧你說得出口!”陳清蕊讓開座位,扶張士賢坐下。“朝蘭望你,兩眼望穿。你敢說,你真的無牽掛。你在夢中喊過朝蘭的名字,我和陳中聽見過多少次也記不清了。你摸著心肝說,你真的無牽掛?”

“別說啦!”張士賢歪歪地坐在椅子上說。“清蕊,我叫你三嫂。三哥來了,我們弟兄喝一杯,行嗎,有酒吧?”

“好,我陪你喝酒!”王朝欣坐了下來。“清蕊,拿酒來,要兩個大杯子。有話,明天再說!”

翌日,天蒙蒙亮,王朝欣被鳥兒的鳴叫聲喚醒。他摸摸身旁,沒有了陳清蕊溫柔暖和的身體。他不知道清蕊是什麼時候起身的,真是個體貼可愛的女人。一夜的如膠似漆和甜蜜讓他享盡春情,他在體味著應芝和清蕊的不同風情,望著月光慢慢入睡的。應芝生硬、呆板,象根木頭任由他翻弄,幾乎表失了激情;而清蕊溫柔似蛇纏人,委身,嬌氣,而周身的激情象火一般,幾乎要把人熔化。男女真正的結合,是**和心靈的完全融合,那是一種忘我的境界。窗外的光線是白色的,亮而不閃,象磷光,他覺得這種光亮隻有在清蕊的窗外才能看到。窗外是菜園,園邊長著幾棵果樹,樹梢是鳥兒的樂園。“我睡過頭了!”他喃喃地說,他還沉浸在清蕊的溫情裏,懶懶地不想動。“多少年沒有睡過懶覺了!”他聽到屋外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他猜想一定是清蕊,於是就甜甜的喊了一聲。“爹,是我!”回話的是陳中。“娘叫我來看你,爹醒了呀?我娘煮了荷包雞蛋給你!”

“張叔叔呢,他起啦?”王朝欣問道。

“張叔叔,早走啦。他的床是冷冰冰的!”

“走了,去了哪裏?”

“娘說,張叔叔出遠門了!”

王朝欣很快起了床。走出屋外,陳清蕊就端來了洗臉水。毛巾是新的,繡著幾點梅花,浸在清亮的溫水裏分外鮮豔。盆邊擺著一個荷色香皂,是英國貨,這是英國人專為東方人製造的。心底善良的英國佬,想得周到。“欣哥,你睡得真香!”陳清蕊站在一旁說。“小陳中,攪了你的瞌睡。”她麵帶微笑,兩眼水靈靈的,那亮閃閃的是幸福的淚光最新章節妖血大帝。她穿著緬甸婦女常穿的粉紅籠裙,顯出優美的嬌柔曲線。上身外套一件嫩綠色小襖,儼然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臉頰透出淡淡紅暈,看樣子是輕施了脂粉。她的眉宇間洋溢著喜悅和滿足,也向王朝欣彰顯著人生的無怨無悔。

“拋開了騰衝那邊的煩心事,我就睡得象豬一樣。清蕊,我害羞了!”王朝欣說。

“你睡得象豬,我才喜歡。”陳清蕊說。“欣哥,你瘦了,眼角有皺紋了,在那邊你太操心了。在這邊兩個月,欣哥會胖些!”

“哪有兩個月的時間呀。清蕊,士賢呢?”

“士賢說,他出一趟遠門。你在瓦城、商號的事務丟得下。看他的樣子,象是要上玉石場!”

“我明白了,他是在逃避。他怕我拉他回騰衝,他不敢麵對我。他走了,不辭而別,我有什麼辦法。他留下什麼話麼?”

“士賢說,要你不要找他,該回騰衝的時候,他一定回去。還說,大理那邊,有家公司插手石磺生意,運來了二十多馱石磺,請你處理。”

“真有這事。好了,吃過早飯我們去看。清蕊,你看咋辦?聽我呢。好,福祥商號的石磺降價銷售,看看大理來的公司能否抗得住。”

“石磺生意一直是我們在做,本小利大,大理的公司眼紅,也是情理之中……”

“福祥一定要壟斷。虧本買賣也幹,不能讓人染指。眼紅可以,利益我不讓。我敢斷定,我下了決心,哪家也吃不住!”

“欣哥,你說了算。臉洗好啦,走,去客堂裏,我端雞蛋來。欣哥,我的手藝沒有應芝的好。糖不夠加糖,味不好,你別罵我!”

王朝欣洗好臉,陳清蕊端盆去倒水。陳中捧著一個青花瓷缽從廚房出來,小心翼翼地邊走邊說:“爹,去客堂啊!”陳中穿一件青布對襟衫,扣子是手工盤結成的,象是釘著一排花豆。瓦藍色長褲的褲腿短了,露著半截小腿肚。看著兒子,王朝欣有些驚喜,他深切覺得人生本如夢,眨眼間兒子已經長大,夢還未醒。他驚喜與清蕊的愛情似乎才開始,愛情之花已結果實,恍惚間歲月已悄悄流逝。歲月如同遠遊的魚,讓人抓也抓不住,但歲月能使人成長。“我要把陳中帶回去!”他想,當他試探性的向清蕊提出時,想不到清蕊爽快答應了。她說:“女孩要織布,男兒要讀書。我們的兒子,應該是個讀書郎!”

“欣哥,你能不走呀,今年春節,我們在瓦城一起過。”才相聚幾天,又要分別,陳清蕊十分傷感。她輕輕地說話,脖頸是僵硬的,眼眶裏盈滿淚水。“你說要去仰光的,我陪你呀。瓦城的春節,也熱鬧得很。放炮仗,做糍粑,華人同鄉要聚會,要拜年。欣哥,士賢去了玉石場,過年前一定回來的。你該把士賢勸回去,朝蘭妹妹等他一輩子不成。欣哥,你能幫朝蘭的,別讓兩個人都受苦。欣哥,答應我啊?”

“我要走,清蕊。真的,我也不想走。我的一切本該在這裏,十六歲,陳中的爺爺就把我送到這裏來,我的生命之樹本該在這裏開花結果。可是,命運又把我們分開,命運是在關照我們,還是在玩笑我們。清蕊,讓我走啊,你別流淚,看著你流淚的樣子,我的鼻子發酸,我也想哭啊!”王朝欣在慢慢說話,兩眼深情地看著陳清蕊,內心似乎正在哭泣。“我對不起你,清蕊,讓你受苦了。陳中與你相依為命,我又帶走他,我是不是心太狠了!我多想在這裏過平靜的生活啊,可恨我不能完全屬於你,清蕊,這是我的悲哀。我明天就走,天亮就走,去金多堰搭馬幫。陳中我倆單獨走也行,那還快些。我寫下一封信,士賢回來你讓他看最新章節百煉成仙。去仰光采辦機器,請他去辦。他辦事,我放寬心。機器采辦回業,教士賢押運回騰衝,這樣他就不便推辭了,他也有台階下。明白嗎,清蕊,我也是身不由己。石磺生意,你和士賢商量決定,不能讓大理的公司來插行插市,一定要保住福祥的市場。天亮後,你還要幫陳中收拾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