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兩秒,三秒,他驀然轉身,向原來要去的方向繼續走。
我抬起頭的時候,隻看見到他的背影,和月光中幾乎透明的絕美的側臉。
然後慢慢消失不見。
mars歎了一口氣。
“緣小姐,你這又是……”
我茫然地看著地麵。
“少爺從來都不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難得少有的,我覺得我可能做錯了一些什麼。
少爺從來都不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少爺從來都不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少爺從來都不是生活在陽光底下的人。
可是我是。
即使做不到,即使改變不了,我也期盼陽光。
春天和秋天,冬天和夏天,地獄和天堂,遠方和現在。因為差距而不同,因為不同而差別。
——所以我們不是同一種人。
“緣小姐……跟我回去吧。”mars又歎了一口氣。
我低著頭,跟著他慢慢走向另一輛車,路途中跳過那些……屍體。
走出那片倉庫所在的地方,我希望這輩子我再也不要回到這裏。
我坐上車,車裏昏暗一片,現在已經很晚了。
車裏的氣息很好的遮蓋掉了那大片的空氣裏肆意的血腥味。
窗外移動的景物全都披上了月光的銀色,mars安安靜靜地開車。
他什麼話也沒說,我什麼話也不說。
車座下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轉瞬即逝。
我低頭尋找,看見一個小小的物體待在那裏。
銀色的周身,小月亮的掛件。
——是那條手鏈,那條那天被我扯下來的手鏈。去c。k的過程太撕心裂肺以至於我忘記帶上它。
現在它可憐地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個被丟棄的不要的東西。
我想啊,如果一開始它的主人不是我,它會不會就沒有這麼可憐了。
如果它的主人不是我,我會不會也沒有這麼可憐了。
不知道是因為出於抱歉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撿起它,可是一點都不想再戴上它,於是我把它放在了口袋裏。
汽車行駛著,途經郊區和叢林,途經霓虹燈大片大片的高樓。
回到羌漓染的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
躺在床上看著月亮不像太陽一樣刺眼的明亮,我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裏好像有月光和叢林,透明的側臉和少年。
……
吃早餐的過程中我一直往樓上張望。
“mars?羌漓染沒有回來嗎?”我問mars。
“抱歉小姐,說過很多遍了,我隻是管家,不清楚少爺的行程。”
沒有興趣再詢問他,我往嘴裏塞著麵包。
這樣的對話已經持續了十天。
時間滴滴地走動,一分一秒奔向記憶的陰影。
要什麼時候,才可以適宜一個人的存在?
要什麼時候,才可以習慣一種方式的生存?
朝霞化斜陽,夏至變凝霜,晚星入晨光,奔流不停的大海從來不會停下來看看這個世界,被卷入的水滴也隻能強迫著前行,蹣跚與否,都不是它能決定的。
……
夏天的尾聲也是到來了。
已經十天了,羌漓染已經十天沒有回來了。
已經一個半月了,我已經來到k城一個半月了。
之前的美術作業是要臨摹課本上的畫作,我總是忘了去寫,今天就要交了,我要趕緊畫完,班上太喧鬧了,我拿起畫板走出教室。
坐在草地上,我開始畫畫,可是眼前卻總是出現月光下幾近透明的側臉。
葉伯葉嬸他們還好嗎,mars說羌漓染會讓他們平安活著,我試圖相信過,可是時間越久,拚命搭建起來的相信越來越像自己騙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