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殺故縱(2 / 2)

老喬不愧是個技術高超的司機,在追蹤與反追蹤的角逐中,最終還是摸到了大塚平次郎的藏身住處:上海虹口日租界的一座日式寓所。

寓所內外經常有腰間別著匣子槍、手持武士刀的日本人來回進出走動,他們是保護大塚平次郎的黑龍會成員。在這裏動手,毫無勝算。但大塚自從逃回上海之後,有如驚弓之鳥,一連數天,足不出戶,就連黑龍會的頭目來探望,他也不出門。楊逸和藍衣社的殺手們一籌莫展。

時間一天天過去,楊逸心裏牽掛著杜梅,害得牙疼上火。這天下午,就去了一家牙醫診所看醫生。醫生在裏屋幫楊逸處理牙齦,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日本人,以一口生硬的中國話說道:“醫生,你在嗎?跟我走一趟!”

牙醫非常禮貌地說了一句:“先生,您在外麵稍等,等我處理好這位患者,一會就出來給您治療。”

日本人說道:“那你快點,大塚先生疼得受不了了。”

楊逸電光火石般地閃過一個設想。他來不及細想,抽出腰間的匕首,寒光一閃,刺穿了牙醫的喉嚨。牙醫雙目圓睜,來不及發出聲響,慢慢倒下。楊逸快速扶著他,緩緩放倒在地上,從掛鉤上取下一塊毛巾,蓋在他臉上。

“好了,讓您久等了,我這就隨您去。”楊逸一身牙醫的行頭,帶著口罩,提著工具箱從裏屋出來。

走在路上,楊逸為剛才的行動深深懊悔:“牙醫有什麼錯?為了完成任務,怎麼可以用無辜的生命作犧牲!這次貿然行動,已來不及通知藍衣社的人了,沒有了外援,必定凶多吉少。對,我應該像張先生一樣,舍生取義,絕不被俘。牙醫啊牙醫,一命賠一命,黃泉路上,我楊逸回頭再給你賠不是了。對啊,我這次殺的是日本人,師傅知道了應該會高興的,也算是為黨國、為洪門、為華夏做了一件好事啊。阿梅呢,阿梅還沒被放出來嗎?阿梅如果知道我死了,她一定會傷心死的。”

胡思亂想之間,楊逸已走進了大塚平次郎居住的寓所。

大塚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手裏拿著一把扇子,一開一合地拍打著自己的腮幫子。榻榻米下麵跪著一個日本女人,正給他按腿。

“大塚君,牙醫叫來了。”

大塚揮揮手,把楊逸領來的那個日本人鞠了個躬出去了。

楊逸經過剛才那陣子的胡思亂想,倒是放鬆了許多。帶上手套給大塚檢查了半天,這顆牙敲敲,那顆牙晃晃,還時不時的問“疼不疼”,絲毫看不出是個冒牌的牙醫。折騰了一會,他對那個日本女人說:“你,幫我,打一盆水的幹活。”女人鞠躬出去了。

楊逸悄悄抽出匕首,對大塚說:“先生,你最裏麵那顆牙,好像得拔掉啊,不然會影響你的整個牙床,你躺下來給我看看。”

大塚點了點頭,躺了下來。楊逸用匕首在大塚的頸動脈上輕輕一拉,左手捂住他的嘴。大塚兩腿撲騰了幾下,沒了聲息。楊逸再用左手翻開大塚的眼睛看了看,右手搭著大塚手腕的脈搏,確定死亡後,起身站了起來。這時,那個日本女人正好端著一盆水進來。

楊逸見女人臉上並無異樣,對她說道:“你把盆放在地上,我要洗一洗。你過來把先生扶起來。”

女人放下盆,走了過來。就在兩人身形交彙的時候,女人倒下了,沒有一點聲息。

楊逸從房裏出來,關上門,對房內鞠了個躬:“先生,您有事再叫我,祝您早日康複。”轉身向門外走去。

從大塚的房門到寓所門口,僅僅隻有二十米的距離,也就是說隻有二十步。但這短短的二十步,卻讓楊逸感覺到無比的沉重,他甚至感到兩腿像是被灌了水銀一樣不聽使喚。而就在剛才,就在大塚的房間裏,和現在的他簡直判若兩人。正當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聲音讓他差點跪了下去:“慢著,你的,別走——給你錢。”

楊逸接過錢,渾身冒著虛汗,走出寓所,快步向街口跑去。

周錚接到楊逸打來的電話,欣喜若狂:“好,楊逸,你幹得太漂亮了!回到南京,我為你接風洗塵,並報請總部,批準你提前加入藍衣社。”楊逸在電話那頭,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裏充滿了自責,他甚至感到自己是那麼的虛弱和沮喪。

老喬把車開進了南京特務處。

楊逸一下車,就直奔關押杜梅的地下室。地下室的特務攔住了他:“媽的,你他媽誰啊,你不能進去。”

楊逸出示了特別通行證,推開特務,跑了進去。特務尾隨著楊逸說:“長官,這裏麵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