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少華覺得有理,便叫衛兵給他們準備了一個房間,並把飯菜也送了過去。
阿菊洗好吃好,連連打著哈欠,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楊逸看著阿菊酣美怡靜的倦容,心中一蕩,不知不覺就想起了阿竹,心裏甜甜的,暖暖的,竟搭著床沿睡著了。
當天下午,他倆就跟隨著張少華的一個營出發了。
營長也姓張,據說是張少華的一個堂侄,年紀倒跟張少華差不了多少。張營長見了換回女兒裝的阿菊,驚為天人,把全營唯一的一匹馬讓給她騎,還在下麵不停地套近乎。
天氣很熱,隊伍走了有兩天的路程,大家都有些疲憊。
楊逸留意了一下全營的狀況,發現這些兵的精神頭不是很好,個個無精打采,萎靡不振,跟新四軍和忠義救國軍的士兵,簡直沒法相比。他不禁有些擔心,萬一要是真的打起仗來,這幫大頭兵準得把自己的長官給賣了。一想起長官,楊逸轉眼看了張營長一眼,見他正和阿菊相言甚歡,不時地把阿菊逗得眉花眼笑,前仰後翻。
楊逸不禁皺了皺眉,和身邊一個連長模樣的青年軍官搭起話來。“長官,你們營有多少人啊?我看這武器可都不咋的啊,除了四挺輕機槍,別的可都是漢陽造啊!”
軍官苦笑道:“這可是第九保安旅給下屬營的最高配置了,三百五十人,一個都不少,還有四挺歪把子,已經夠可以啦。你要換作別的營,嗬嗬,恐怕連這個數都沒有。唉,保安旅就是保安旅,比不上人家中央軍啊。”
楊逸道:“可我看這些兵,好多還都是新兵,這次行軍,我真替你們張營長擔心啊。”
軍官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涼,他沉靜了一會兒,說道:“兄弟,我們旅慘啊。為了保證武漢保衛戰的勝利,我們在隴海線上,整整和鬼子打了兩天兩夜,隊伍都快打光了,僅非戰鬥減員就有一半以上。後來,實在是沒有辦法,旅長隻好帶領弟兄們撤下來了。”
楊逸有些不解,問道:“什麼是非戰鬥減員?”
軍官恨恨地說道:“逃兵,可惡的逃兵!鬼子一開炮,陣地上整連整連地往後跑,擋都擋不住,很多人下來以後就開小差了。”
楊逸默然了,心想,如果換作他是指揮管,麵對這樣的局麵,他該如何處理。他不禁暗暗地佩服這個張少華起來,能在這麼困難的局麵下,支撐兩天兩夜,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
隻聽軍官接著說道:“後來,第九保安旅進行了整編,光在小柳鎮,就抓了五百名壯丁,可兵力還是嚴重不足。在這麼多保安旅裏邊,我們第九旅的兵力是最弱的……”軍官忽然覺得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事,就沒敢往下說。
楊逸當然知道這個規矩,便不再多問,心裏可就更擔心了。他看著遠處飛來飛去的水鳥,心裏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前麵好像是個湖泊了。”
軍官一聽,馬上警覺了起來,他連忙趕到隊伍的前頭,問道:“喂!牛二狗那個班回來沒有?”
前頭幾個兵漠然地搖了搖頭。“停止前進!部隊停止前進!”軍官疾呼一聲,整支隊伍隨之停了下來。
“他媽的,怎麼回事?陳小布,你他娘的吃錯藥啦!”張營長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
“報告營長,前麵就是映山湖,那兒有一個中隊的鬼子,我派出去的一個偵查班,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陳小布甩了甩臉上的汗,氣喘籲籲地彙報道。
張營長罵道:“陳小布,你小子是不是被鬼子嚇破膽啦!一個中隊怕什麼,不就兩百五十個鬼子嗎,至於嗎!咱們比他足足多了一百人,怕什麼。瞧你那慫樣!”
陳小布提醒道:“營長,咱們這次的任務,不是去和鬼子拚命。能避開就避開,不要做無謂的糾纏。營長,旅座曾經跟我們說過,兵家有雲,‘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我可是一直都記得的。”
張營長憤然說道:“我那個小叔,就知道拿古人說事兒,他這叫紙上談兵。你看他哪次打過勝仗啦?一個四千多人的整編旅,被他打得隻剩下八百,這口窩囊氣,老子可一直憋在心裏呢!不行,這個鬼子中隊,咱今晚必須把他給滅了,非得出了這口惡氣不可。”
楊逸見張營長義憤填膺的樣子,頓時肅然起敬,對他刮目相看了起來。他自告奮勇地說道:“張營長,你們先在原地休息,等我前去偵查一番,今晚咱們給他來個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