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喬不敢相信地問道：“你難道真不介意？”
賽彎彎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又開始畫水中的綠珠和小鴨子：“人越是表麵若無其事就越是有一種病態的恐怖，像她們這樣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其他人，這些年每至逢年過節，大當家帶人來邊界線上與我們敘舊的時候，個個都裝得自己年過半百比年方十八的還漂亮，但凡有姿色的都牢牢藏在村中根本不許人家出去，那種場麵真是想讓人歎上一句，蝦兵蟹將難登大雅之堂，甚至就連平日裏也不許人家穿得花枝招展，隻能穿些成熟黯淡點的衣衫來配她們，這種丟人事情若是被江湖上同行知道那還得了，我想也是時候站出來第一個改掉這陋習了，這場仗應該不難打。”
蔣喬再度遲疑一問：“你真這樣看得開？”
賽彎彎完全不像假裝地一揮手：“因為我早就到了不介意自己年紀的境界。”
蔣喬絕對不信：“哪有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年紀？”
蔣離畫到一半聽得幾人所言，終於忍不住插嘴朝賽彎彎問道：“你們至於嗎，集市上全都是女的也要將年輕漂亮的藏得見不得人，你們姑婆村的女人心有這麼容易受傷麼，都七老八十了還當是情竇初開，剛開始世間追夢啊？”
“誰說我們集市上全是女的？”小黃有些不懷好意地看向孫麒與蔣離：“其實我們村時常都有男人進來的，來曆不明每年撞上山的都不知有多少，最後都是與關村喝完喜酒，其實也不是喜酒也就簡簡單單的一杯交杯酒之後，被關村肆意淩虐來撐場子，姑婆村本來女人多怨氣重陰氣重，關村說每殺一個男人就是為村中姐妹們挽回一分顏麵，大家的心胸才會更寬廣活得更開心，殺男人跟殺雞殺鴨一樣才對得起姑婆村這個威武不凡的稱號，要不山上怎這麼多墓碑，你真以為這麼多年來就你們幾個男人闖進來，若是沒被關村看上的男人，下場通常還是比較隨和，就隨隨便便當個鹹魚曬一曬，或者當個山果醃一醃，或是將臉毀成一個皮蛋狀，反正不會一刀結束性命這樣殘暴，若是被看上的，最後就實在不好說了，說不定你下去陰曹地府時，為求閻王讓你下輩子做女人而拚盡全力。”
俶儻差點沒從座位上跌下：“就連沒被看上的也這樣慘？”
“初始關村會對你們花銀兩花得像潑水一樣。”小紅扳了扳手指：“待邀你們在祠堂一日吃五頓時，便會是一種噩運的開始，最後指不定葬入墓地都再給你掘起來，堆屍在地處處引老鼠蟑螂，越年輕的，越有正義的，越有人情味的可是最後結局越慘，而且死之前瘢痕會多得會讓你看什麼都豁達起來，就是看不得最討厭的自己。”
孫麒與蔣離同時將頭撞在桌上敲了又敲，蔣離一抬頭將方才的鬼畫符揉成一團：“我覺得，應該精心勾勒出一方絕色美人圖，旁邊配上關美美的名字才對。”
孫麒連連點頭：“對，對，畫上給她穿一身太後裝，旁邊再幫她配一首絕色動人的詩篇。”
“為了出村。”孫麒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就算要我入她屋，讓我為她畫上一副春宮圖，再將我孫家的家譜拿出來全背給她聽我也在所不惜。”
蔣喬，與賽彎彎，小紅，小黃相互看了一眼，均將椅子搬得離孫麒遠了些。
夜晚星辰，如寶石般密密麻麻地灑滿遼闊無垠的夜空，乳白色的銀河，從後西北的天際，橫貫中天，斜斜地瀉向東南大地，孫麒，蔣離，俶儻三人白日裏均將自己的命運交托給那副驚世畫作，三人都覺得自己應是首戰告捷，一入祠堂就見關美美坐在首位，那細細短短白白的頭發像雞毛一樣橫七豎八，燭光斜著像躺屍一樣躺在她臉上，像是坐在那裏等他們三人上前伺候一般，目光火辣辣似想將三人烤成紅薯，拿起兩個拳頭大的碗殷勤招呼道：“過來啊。”
桌上有燒魚，燒牛肉，濃油赤醬，大葷大腥，極為大開大合，孫麒，蔣離，俶儻想走已經是來不及，聞到飯香就十分害怕，隻能戰戰兢兢往前一落座，後方姑婆又呈上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肴，紫美人燈籠椒與牛肉混合炒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熱氣在半空中煎熬，沉澱，融合，忽東忽西，關美美正襟危坐似在等待孫麒賞臉，見孫麒半天不出聲，便拿捏得恰到好處往他身上一捏，又將一個青花瓷碗硬塞到他手中：“這是我們兩個的碗，你看顏色配不配，以後我就令人在祠堂內給你放上一副後備碗筷默許你可以自由進出，並在這裏常住，自己識趣別再搞得家無寧日了，這樣既不傷你身也不傷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