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我背起那包棉拖鞋,徑直走向學校南邊的主幹道。沒走幾步,突然想到平時常常能看見城管在這裏溜達,據說不讓在這裏擺流動攤點,要是萬一我拖鞋還沒賣成,卻被他們收走或者罰款,那我不是虧大了!
這時,我突然想到了江西老馮在菜市場的攤子,他所在的那個菜市場是附近的民工自發形成的,地方有些偏僻,沒人管,正好去那裏試試,遇見老馮就更好了,再問問他有沒有其他的活兒要轉包。而且,我也可以請他監督我,以免我因為不好意思擺攤賣拖鞋,半路當逃兵。
想到這裏,我心裏恍然開朗,又轉頭一路小跑向菜市場跑去,因為我跑得比較快,惹得過路人連連回頭看,估計他們把我當成送貨的小弟呢。
如果是以前我會介意別人打量我的眼光,可是今天聽了金老板的話,我感覺自己的內心一下子明白好多,也強大了好多。我再也不介意,別人的眼光了,弄清楚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按照自己的目標努力行動吧。
到了菜場,因為是中午,買菜的人並不多,老馮也沒出攤。我想找個位子,卻發現能占的地方都擠滿了小販。就連老馮的那個攤位也被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給占了。
我試著找了幾個攤位旁的空隙想插進去,還沒剛要進去,就被旁邊的攤主以礙著他(她)的生意為由給趕了出來,看起來這個菜場雖然是自發形成的,但每一塊地麵都已經“名草有主”,處於“諸侯割據”時代。要想在這裏找屬於一塊自己的地方並不容易。
我在菜場轉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在老馮的攤位上尋找突破口。
江西老馮原來賣鞋子的大攤位被分成了兩個,左邊的是一個三十歲上下年紀的燙發女人,?穿一件劣質的豹紋緊身上衣,踩著一雙夾腳趾的拖鞋,腳趾上染成妖豔的藍黑色,守著一堆粗製濫造的毛絨玩具,主要是Kitty?貓。右邊是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精瘦男人,身上溫州男人長穿的那種廉價的黑色夾克,下身是一條牛仔褲,看著一個賣假的金鏈子、白金鏈子的小攤。
我一向對那些把頭發又燙又染,弄得像個梅超風一樣的女人很排斥,所以我決定先不理豹紋女人,心裏想出了個主意,就客氣地對夾克男人說:“大哥,你的位子是我表舅馮老板的攤位,他今天沒來,麻煩你讓一下!”
“什麼?誰規定這地麵是你表舅的?上麵寫他的名字了嗎?我還說它是我祖宗的呢?”夾克男人一聽要他讓地方,就開始耍橫,叉著腰一嘴的溫州普通話:“他媽的,我就是不讓,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料到他會這麼做,但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陣勢,不過有了上一次在劉嬸飯攤,直麵胡長金、阿標他們惹是生非的經曆,我不在害怕任何混混了,就算這些混混們不同意我的正當要求又如何,大不了最後打一架。這時,我反而慶幸自己前一段時間遇到的種種困難,要不是我曾經被無賴挑釁過、敲詐過、暴打過,現在遇到這種事、遇到類似的人,我哪知道該怎麼辦呀?
看來,老話說得對:“人不聽百言,樹不經百撫”,就不能成熟。任何經曆——不論好的,壞的,其實都是一種經驗和財富!隻要你敢於嚐試、突破原有的生活狀態,哪怕碰壁了,哪怕最後沒賺到錢,也能收獲經曆,得到社會的曆練和心智的成長!再反過來說,一個在生活中反複被捶打的人,一個心智逐漸走向成熟的人,他奮鬥到最後不成功的可能性並不大,隻不過成功的程度有大有小罷了!
我看了一眼夾克男人,他的眼神裏多少有一些心虛(我聽江西老馮說過,除非給兒子打預防針或者兒子有其他的事,他幾乎天天都要出攤,那麼這個夾克男人占了老馮的攤位是確定無疑的了),我心想:你以為你耍橫,我就會怕你,就算你再耍其他的把戲,也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