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2月24日?星期四?多雲
這二十多天多的好快呀,我每天隻要有空不是去魏大姐那裏縫製包包,就是去菜市場擺攤賣棉拖鞋,日子向宿舍樓下自來水管裏的水一樣刷地流走了。
我雖然很累,可也很充實,最重要的是認識了很多人,甚至連表舅和阿昌哥、豔雪姐也成了熟人。當然了,看到銀行卡裏的存款由一百多變成六百多,我真的很有成就感,這種感覺不亞於初中時考到好成績。我把銀行卡藏在一件厚夾克衫的口袋裏麵,用線縫好,密碼是我媽媽的生日。
無聊的時候就去找黃老師聊天,他義烏之行也有一點小收獲,正在倒騰一批木梳子,具體的情況他也沒說,我也不問了,主要我自己的事情很忙,確實有心無力。總的來說,除了胡長金他們幾個偶爾找點小麻煩,我基本都還好。隻不過,因為忙於生意,我的成績落下很多。黃老師偶爾提醒我一下,我也隻是嘴上答應——他並不知道我在外麵擺地攤的事情,我一開始沒好意思告訴他,後來托的時間長了,就更不好多說了。而且我對學習早已經沒有了初中時的那種專一,我也不再相信讀書能改變我的命運了,特別是在這種學校裏。
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選貨,承攬鞋包的手工加工活上,對於金老板那裏的鞋子,我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看到價格低就全部攬下來了,我學會了挑選款式,在他的介紹下,又認識了十幾個鞋廠、衣服廠和皮包廠的小老板,淘到不少好的貨物。可是這樣一來,問題就出現了,首先是我從表舅那裏攬下的加工活沒有足夠的人手,而上家要求的時間還很緊,魏大姐倒是介紹了很多外地來打工的家庭婦女,可是她們要麼嫌棄價格低,要麼做事情鬆鬆散散,做出來的東西質量不過關,而且她們住的還很分散,每次去收貨,我都要跑很多地方,背著一個蛇皮袋子,手裏還拎著一個大包滿大街跑。我現在是徹底體會到表舅一開始說的:這項活計確實不好做!
正當我為找不到人手而焦急的時候,今天上午,我去收貨的時候,因為扛著一個蛇皮袋子,不小心把旁邊的一個中年人撞到了,他手裏拿的一卷圖紙樣的東西也給撞到地上,我急忙放下蛇皮袋,扶起他連連道歉,又幫他撿起那卷圖紙,這時我發現圖紙最外圈寫著“蒼南縣殘聯“五個字,我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注意,我怎麼沒想到呢?我完全可以找殘疾人去做加工,他們因為身體的原因估計不好找工作,對工作也不會太挑剔,穩定性好,這不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嗎?
我急急忙忙回去把收來的貨放好,打了114把縣裏殘聯的電話和地址都問清楚。下午是體育課,我幹脆請了假,問學校保安借了一輛破自行車,直接按照114查到的地址找了過去。找到地方才發現,原來殘聯這個單位和縣政府是一起辦公的,都在同一個大院子裏。門口還有兩個保安在來回巡邏。我在門口來回走了三圈,好不容易決定進去,卻被保安攔住了,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就是不讓我進去,真是把我氣壞了。
我決定以退為進,我推著那輛破自行車站到縣政府大院對麵的馬路上,仔細觀察進出縣政府大院的人,我發現他們都穿得比較正式,年齡也比我大得多,我終於找到問題的關鍵了。
我急急忙忙騎著車子花了四十多分鍾,又回到吵吵嚷嚷的菜市場,表舅不在,不過有阿昌哥在,我直接騎到他的麵前,叫起來:“阿昌哥,你的衣服給我換一下,快點!不然,他們要下班了!“
“什麼?下班?下班和我的衣服有什麼關係?“我來不及和他多解釋,催著他和我一起去最近的小巷子裏的一個公共廁所裏把他的外套、褲子全部換給了我,還把他脖子上的一條假的金鏈子摘了下來,自己帶上,然後我跑到外麵最近的一個火車的倒車鏡上看了一眼我的尊容,雖然我脫了校服,穿了阿昌哥的黑色厚棉夾克和牛仔褲,看起有點像界麵上的混混,但總的來說,年齡起碼大了五歲。嗬嗬,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顧不得多看一眼自己的新造型,就推著車子騎了上去,一邊騎一邊回頭喊:”阿昌哥,你忍耐下,我回頭再還給你。“
“喂,阿票!你搗什麼鬼?我穿著你這個校服怎麼出去呀,哎呀,你的褲子也這麼瘦,這個廁所的味兒也太大了……“大老遠,我還能聽見阿昌哥在抱怨。
緊趕慢趕終於騎到了縣政府大院所在的這條街,這次我有了經驗,先在附近找個地方花一毛錢把車子寄存起來,以免那兩個保安看見我是騎破自行車來辦事,狗眼看人低!然後,我盡量模仿溫州有錢的小老板走路的那種姿勢(就像金老板那樣,有點像橫著爬的螃蟹,重要的是要有一種目中無人的傲勁兒),走到縣政府的大門我也理那兩個保安,徑直走了進去,有意思的是,他們兩個居然沒人出我來,而且似乎被我的氣派給鎮住了,也不敢過來盤問我,我徑直走到了縣政府大樓的大廳裏。可恨地勢,大廳裏還坐著一個門衛。我也不知道殘聯在哪裏,但也不敢停下來,怕他問我話,我答不出來被趕出去,隻好一口氣走到樓梯口,大模大樣爬了上去。
到了二樓,我緊張的心才算鬆了一口氣,我看了看每個辦公室的門上都有一個牌子,上麵寫著各種科室的名字,就是沒有殘聯兩個字。看來隻有問了,我推開左邊的一扇門,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正坐在那裏吸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