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聽著這些,有些她懂。有些畢竟她就是一個姑娘家,少有人會與她討論,自然聽得新鮮。莫說弘昫,自己坐在一側,席聽四貝勒一眼,很是受用。
弘昫解了心頭之禍,轉身又與禾青問安,見四貝勒狀似又忙起了正事。靠近禾青身子,聲色壓低一些,抬起頭來,瞄了桌上的紙張一眼,“額吉這幾日可是心裏鬱悶?”
“額吉很好。”禾青莞爾,摸了弘昫的瓜皮帽。
“苦瓜可以陪額吉練字。”弘昫也不介意禾青慣然敷衍的話,隻是認真的道。
禾青不喜自勝,摸著弘昫稚氣的臉,笑著點頭。佛爾袞這會也跟著進來,給四貝勒和禾青行禮,身後自有書童一起布好筆墨。妙鶴堂側殿劃開做了書房,這處寬敞,禾青又不用留人來住,打通幹淨幾處都是案桌,書櫃。
朝曦弘昫各自帶著陪讀來私下做功課,也是常有的。
弘昫到底年紀小,雖逼著偶爾也有鍛煉,但興許是弘昫往日裏懶著不動,禾青總覺得太文弱了一些。其陪讀是前鋒參領舒穆祿氏的嫡次子佛爾袞,舒穆祿氏是個武官,上下總短缺了朝廷文官的效應。索性佛爾袞人如其名,自來聰慧,比著兄弟們,性子更是沉穩坐得住,教著也是能文能武。
當年禾青要給弘昫挑陪讀,武有誌轉過頭就給禾青介紹了幾個。四貝勒見武有誌挑的品性不錯,何況舒穆祿氏官居三品,能讓其願意給弘昫做陪讀,也是武有誌的本事。
想起武有誌,禾青有些意興闌珊,淡然無味。
富察氏當年嫁給武有誌,兩人也是濃情蜜意,感情深厚。隻是武有誌正值年輕要立功名的時候,長年累月在外,連嫡長子齊布鬆出世,滿月都不在。好在回來一趟,武有誌也覺得虧待富察氏,留了大半年等著齊布鬆抓周後,又忙不迭的走了。
齊布鬆的名字,還是富察氏的阿瑪取的。武有誌興衝衝回來,準備了一肚子的漢名也沒敢拿出來,就怕觸了眉頭,讓富察氏惱上一回。武有誌心知理虧,總見了富察氏體貼一些,自來更不愛丫頭伺候,身邊幹幹淨淨的,這才免了張氏在中間為難。
武有誌私下為了名字也和禾青偷偷說上一回,禾青當時撫手笑的樂不可支,至今都記得武有誌扭著眉頭隻能和她撇撇嘴,不敢多說的樣子。
禾青見弘昫坐在對麵的案桌上習字,佛爾袞也是格外認真。索性起身,坐在了四貝勒的邊上。四貝勒這幾日總做監工,考察朝曦弘昫的作業和進度,連著朝曦所謂的陪讀,因為朝曦帶著上躥下跳,作業不合格,也被罰了幾回,自以後見了四貝勒,臉色都嚇白了。
“這幾日莊子裏新鮮的多,四爺可有想自己種下的?”禾青原懶得收拾,上回吃過的菜,連著一塊撿了起來。如今土地肥沃,空了下來,隻等播撒了。
四貝勒摩挲著折子的邊,挪了一下位置,讓禾青坐上來些,點了頭,“如今種什麼好?”
“四爺可要吃茄子?”禾青吃不來炒茄子的瓤肉,隻有涼拌的時候,切小條狀的下飯還行。
四貝勒想了想,後院土地不大不小。他們不是莊稼人,不靠這個養家糊口,不過是吃著新鮮方便,自己經手的,自然不一樣。遂也不在意,“你有這樣的,種了就是。”
禾青扭著眉,猶豫幾分,“莊裏裏有,說是上個月正好育苗,種下再過會就該定植了。還有那些好弄得,青椒白菜蘿卜都好,廊邊搭著竹子正巧拿來種黃瓜也行。”
四貝勒抿唇,“黃瓜長著藤,蔓著後院,你不怕養了蛇?”
這兩年添得越多,牆邊也爬滿了葡萄藤,再等添了黃瓜蔓起藤蔓,若是出了蛇,也不是沒有可能。禾青聽著一時啞口,嘴裏呐呐,“那種西瓜?”
西瓜長在地上,好歹不會往上遮了人的光彩。想想熱了把新鮮西瓜扔進井裏,再切了吃,可是如何自在舒坦?四貝勒揶揄的瞧著禾青,不再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