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一麵作畫,一麵和富察氏說著,偶爾問問平日作息和近日狀況。抽了空,還給富察氏把了一脈,由此心裏有個數。兩人說了不久,眼見時辰差不多,幹脆留下富察氏用膳,再見朝曦和弘昫。
“額克出安,”弘昫給富察氏見禮,“那克出近來可好?”
“他好得很,隻是還要幾日才能回京。”富察氏側過身,瞧了禾青一眼。
弘昫一怔,“額吉是在給額克出作畫?”
禾青聞言恍然,她方才畫了大半,就讓富察氏可以身子動幾下。如今就差衣裳上的花色,好在富察氏的是纏枝芍藥花邊,大朵的嬌豔襯得亮人。禾青幾筆落下,“我這也快好了,你隨意起身也罷,不礙事。”
富察氏呼了口氣,連忙站起身,走到禾青邊上,往畫上一看,麵上更是驚喜,“你這畫工不錯,瞧著我好似二八年華的大美人似的。”
弘昫稀奇的看了禾青一眼,禾青懶得很,少有認真畫什麼。富察氏這麼打趣自己,禾青也無語了,“你才多大呢?模樣又不差,隻是沒把你顏色埋沒,我便歡喜了。”
畫人不隻要好看,還要神貌皆有,才能讓人看之欣喜。富察氏年輕,隻是為人婦,又添了成熟韻味。弘昫伸過腦袋去瞧,富察氏一身茶白色旗裝,下身點點大朵芍藥肆放。人兒臻首娥眉捧著茶,端坐榻上。眉宇嬌俏,怡然自得,一身風流自成一派,“好看。”
禾青抿唇,弘昫都誇讚,她自然歡喜。
朝曦聽富察氏來了,急迫的把作業做了,等師傅點了頭,趕著回了院子裏。禾青聽著外麵的動靜,放下手裏的畫,抬頭一望。似乎是耽誤了會兒,朝曦踩著細碎的步子進來,身後是緊緊跟隨注意禮儀的陳氏。
“額吉安,額克出安。”朝曦清淩淩的請安,富察氏也是早等著這丫頭過來,往日裏她就愛這孩子古靈精怪的模樣,如今更是歡喜的招了手,“丫頭快過來。”
朝曦笑著起身,禾青便道,“半大的姑娘家,可不要再撲你額克出了。”
富察氏一怔,朝曦卻有些不情願,她還想抱著富察氏,一吐近日苦悶。就算做不了主,過個嘴癮賣個乖那也好啊。陳氏聞聲,笑著應了,“側福晉不必擔心,格格近日的進退有加,師傅還誇格格禮儀有進。”
禾青想著朝曦等了會兒才來,那小臉黑著的模樣,心下了然點了頭,“有勞姑姑了。”
“哼。”朝曦不服,但也聽話的隻是慢慢走過去,伸手拉著富察氏的柔荑,“額克出想不想朝曦?”
富察氏忍俊不禁,隻當沒看出幾人打馬虎,笑著輕撫朝曦的臉,“想,想這丫頭胖了瘦了?可是還喜歡跑出去,又罰了幾篇字?”
“沒有沒有,朝曦一直在府裏,姑姑說了,師傅還誇我怎麼還舍得罰?”朝曦很會討好,聲色嬌滴滴的,說著就把自己往富察氏懷裏拱。
禾青挑眉,順手就把人拎了出來,“說了不要鬧,你這孩子怎麼還不聽?”
三兒等人帶著魚貫而出,朝曦側頭看著嚴肅的禾青臉色,又瞧了富察氏並不阻止,還盈盈一笑的模樣,不由委屈。幾下扭開身子,甩了手,“放手,快放手。”
朝曦撇開禾青的手,抹了眼睛一會兒,砸吧著嘴巴,好似要哭出來,“額吉不喜歡甜甜了!”
這兩年朝曦好麵子,隻有私下才會拿小名自詡,如今憋屈的模樣看得人氣不得笑不得。弘昫端看禾青無奈的模樣,又見富察氏略有些尷尬的神色,麵上一頓,古怪之色一散,多了幾分了然。
朝曦撒潑似的,不等人說話,還跳了起來。扭著身子本就亂的衣裳,覺得有失儀態,又有些氣不過,砰砰兩聲幹脆往禾青身上衝了過去。禾青一驚,她站在榻前,朝曦埋頭撞來,要是沒了準可如何是好?
弘昫看不得朝曦沒眼色的胡攪蠻纏,若是沒有人製止,難免朝曦不會更加放肆。
隻是朝曦動作快,隻能眼見著衝了過去,抱著禾青一個滿懷。禾青依著她,還不等反應,就讓朝曦推著往榻上一坐,屋裏其餘兩人眼睜睜的瞧著朝曦抱著禾青的小腿坐在腳踏上。嘴裏還要起一番氣勢,“我就要撲,就要撲。”
富察氏當下驚呆,弘昫轉過身,再也看不下去。
朝曦卻是不過癮,兩手幾下爬著,幹脆滾到禾青的懷裏。很不安分的扭擺著,嘴裏還甕聲甕氣的哼哼,“我就要拱,就要拱!”
禾青樂開了花,反正就隻有她們四人在。朝曦破罐子破摔的撒潑,隻是她往她懷裏鑽,卻讓禾青很是受用,反而環著朝曦,任她胡鬧。富察氏瞧著禾青悶聲笑的腮幫子紅了一片,眼底滿是歡喜之色,不由輕撫肚子。她方才目瞪口呆笑了兩聲,現在還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