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言聽罷,微微漲紅了臉,“胡說,這怎麼是我杜撰的呢?”
“那要不是你杜撰的,你倒說說看,是怎麼一個女子,能助聖祖皇帝奪得天下呢?”眾人看許莫言發窘,笑得更是歡快了。
“那是一個空前絕後的奇女子。”許莫言一本正經,說著老臉露出萬般景仰的神色。
“哦?是如何的空前絕後?你又如何得知?”
忽聽從二樓浮夢界傳來一聲清冷的話音,說不出的肅穆,隱隱帶了一絲壓迫感。眾人不禁一呆,正欲發問的都忍不住收了聲,望向聲音的出處。隻見浮夢界西角雅蘭廳的珠簾一卷,轉出兩個人來。當先那個男子著一身黑衣,麵色略顯得有些蒼白,隻那雙眼睛格外地深沉,跟他的年紀十分不服。一看之下,宛如出鞘利劍,氣度不凡,威嚴高貴。另一人是個穿白衣的少年,年紀要比前者稍小幾歲,棱角分明的臉,眉眼之間蕩著淡淡的笑意。跟前者淩厲的氣勢相比,溫雅的神采也自有一番清華出塵的氣息。兩人都無過多配飾,隻那束住滿頭烏絲的織金緞帶,不張揚地泄露了兩人的富貴。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二人絕不是一般富貴之家的紈絝子弟。這兩人剛一出來,周身的光華就鎮住所有人,一時之間沒人再說話,都抬頭看他們。大堂裏突然安靜起來,顯得許莫言的聲音蒼老憂傷:“小人先代祖宗曾追隨聖祖征戰南北,是聖祖帳下的謀臣。後來聖祖一統天下,他不願入朝為官,就攜了一本隨軍手劄,隱居在此地。這段舊事,就是出自先祖手劄的。”“哦?敢問先生先祖名諱是?”那白衣少年似想不到這個老頭從容淡定,劍眉輕挑疑惑出聲。許莫言不卑不亢的道:“不瞞公子,先祖姓許名洛克,那時人稱墨歸先生。”眾人聽得墨歸先生名諱,都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知弘曆王朝的這位開國功臣,可算得上是史書裏的一段傳奇。墨歸先生譽滿天下,建國之後他便不知所蹤,不為富貴所動,算得是這個時代的一個另類。大家紛紛感歎,聖祖在建國之後多方尋找此人無果,想不到他竟隱居於此。有了這番感歎,再看許莫言就多了幾分敬畏。“嗯,既是有據為憑,你且說說看,那位奇女子是如何的空前絕後法。”那白衣少年神色微微一動,點點頭,將手中折扇一收,一副探聽姿態。黑衣男子不以為然的懶懶開口,“少卿,市井流言,有證也難辨真假,別太信了。”他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變化。許莫言不想惹麻煩,但見對方不僅不信,還質疑他視若珍寶的先祖手劄,頓時心生怒氣,冷冰冰的道:“公子既然不信,又何須多言?”“大哥此言差矣,”那叫少卿的白衣少年嘿嘿一笑,拉了黑衣男子落座浮生界大堂,“既是空前絕後的女子,又有手劄為證,聽聽何妨?先生,我大哥向來這樣,你別往心裏去。開始吧?”最後一句已經扭頭轉向了許莫言。許莫言得了台階,見大家都興致勃勃地看向他,他本不是小氣的人,立即將剛才的不愉快拋到了腦後,繼續起剛才的話題。那是一段埋首在血腥屍骨裏不為人知的陳年舊事。弘曆元年,聖祖兵至倉和城下,倉和城守備嚴謹,久攻不下。將士死傷嚴重,隻得困守。眼見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推翻那腐朽王朝,那一步卻怎麼也邁不過去。城中王室為保江山性命,集結敢死隊拚死護城,城中百姓信了謠言,以為忠義軍如盜匪一般凶殘,不敢相幫。雙方對峙三月,僵局依舊。那日又是一番血戰。血戰之後,聖祖又問及墨歸先生攻城之策無果,便讓墨歸陪他前往倉和城外的南嶺巡遊。南嶺一帶林密山高,常有野獸出沒,兩人便身挽刀弓入了林子,沒想到在林中迷了路。兩人在陰暗的密林中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景色突然變得飄渺起來。一條瀑布掛在山溝之中,山腳一方幽潭,四周鳥語花香,美不勝收。潭邊一條小徑通往一個院落。兩人十分驚奇,十分意外此處竟有人家,便沿著小徑步入庭院。那院落是木頭所造,三間小屋一字排開,十分精致。院落的四周種滿白薔薇,正是花開季節,滿院芳香。聖祖二人見此仙境,對院落的主人很好奇,便在院前問禮想進去看一看。墨歸先生喊了幾聲,久久沒有聽見回音。院落左側小屋門開著,兩人一商量,也不管唐突不唐突,踱著步子走了進去。屋子裏是一些簡單家具,不見得多奇。小屋後門也是開著,聖祖就走了出去。聖祖剛踏出屋子,便被一棵大樹吸引了目光。那樹奇大,枝椏縱橫,整個樹蔭剛好蓋住了小屋,將小屋保護著不被風吹雨打。樹蔭濃密處,幾個石凳圍著一副石桌,自然和諧。聖祖隱約見到樹幹旁一片雪白的衣角,心道大約這就是屋子的主人,就轉到了樹後拜見。許莫言停了一停,環顧四下,眾人都聽得十分入神,就連那黑衣男子也在看他。他目光裏沒有了開始的那份不以為意,凝神思考,不知在想什麼。原來那樹下,是一叢叢濃密的白薔薇,薔薇花架下,一個絕色的白衣女子正靜靜地坐在秋千上。見聖祖看向她,姑娘也不害羞,徐徐扯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絕豔笑容來。墨歸先生那時心道,此女子居於山中,又絕豔非凡,莫不是山中妖魅?聖祖直爽,立即直言問了出來。那女子聽罷撲哧一笑,也不生氣,隻是告訴他們一段往事。她本是江南女子,隨父親躲避戰亂逃到南嶺,遇見了山賊。父親拚死相護,她好不容易得以脫身,卻在林中迷路。她在山中走了兩天,又渴又累,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她孤身無依,便索性在山中住下,每日以瓜果為生,在潭中捕些小魚為食。久而久之,出林的路雖是找到了,她卻有了隱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