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登記入庫的冊子和嫁妝單子收好,夕陽已西斜,到了要用晚餐的時候。徐婉真帶著葛麻正要出院子,見奶娘帶著蹦蹦跳跳的徐文宇過來。
徐文宇一見阿姐,便兩眼發亮,道:“他們說阿姐到阿娘的院子來啦,瞧我找到你了吧?”
徐婉真笑吟吟的點頭,道:“走,我們去給祖母請安。玉露說今天晚上祖母那裏有好吃的喲,有你最愛吃的揚州獅子頭。”
一聽到獅子頭,徐文宇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一臉饞相,連連催促著往徐老夫人那裏去了。
姐弟二人給徐老夫人請了安,正要在暖閣擺飯,玉露進來施禮稟告道:“老夫人,韓羿到了。”
聞言,祖孫二人相視而笑,這個人,確實沒有看錯,著人帶他進來。
韓羿上一次來,是在花廳,那是接見外客的地方。而這次,徐老夫人在正房見他,說明徐家已經接納了他,將他當做了自己人。這其中的區別他雖然不懂,但也能感覺到因徐老夫人對他的看重,闔府上下對他態度熱情許多。
隻見他一身粗布短打棉衣,肩上係了一個薄薄的包袱,背一把柞木獵弓,在腰間箭筒裏插著十餘隻羽箭,是條英姿勃發的漢子。韓氏並沒有跟他一起來,饒是他單獨一人腳程夠快,也足足趕了一天的路才到蘇州城。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不安地搓了搓手。
徐老夫人笑著對他道:“往後徐家就是你第二個家了,要慢慢適應才好。”韓羿低聲應了。
“這幾天你先在前院安頓好,我們上京時,你就是船上的護衛。”自有下人帶他去安頓不提。
翌日,正月十七。一早就接到蘇家下人前來報信,蘇老太太和蘇三爺的船是中午到碼頭,徐老夫人便打發人前去迎接。
一想到要見到小舅舅,徐文宇就興奮的上躥下跳,連午覺都不睡了,跑來找阿姐。徐婉真看著追在後麵氣喘籲籲的奶娘,蹲下身笑著對徐文宇道:“宇兒,你瞧劉媽媽都追不上你。以後不要光顧著自己一個人在前麵跑,要等著後麵的劉媽媽,知道了嗎?”
徐文宇使勁點了點小腦袋,朗聲應道:“我知道啦,阿姐。”
徐婉真對劉媽媽安撫的笑了笑,道:“既然宇兒不願意午睡,就讓他在我這裏吧。”
沒想到這一等,過了午時,二人都還未到,徐大夫人陪嫁莊子上的莊頭卻先到了。一共來了兩人,一人神情局促,年紀大約在四十多歲正是壯年,粗手粗腳,一看就是經常下田幹活的莊稼漢子;另一人穿著要體麵些,身材矮胖臉型圓潤,看的出來日子過得不錯。他笑著施禮道:“小人馬正,管著莊子。見過老夫人、大小姐。”
徐老夫人問了兩人幾句,了解一下大致的情況,以往都是徐大夫人親自管著,莊頭也隻是半年才來一次,徐老夫人並不過問。徐大夫人過世時,馬正來吊唁,也沒有來正式稟報。這還是馬正第一次正式見徐老夫人和徐婉真。
莊子裏種了十來顆果樹,散養了一些雞鴨,主要的收入是一口魚塘,和十幾畝藥田。開了春就混搭著買了魚苗放到塘裏,魚長的有快有慢,大概一年能收三茬魚,算下來能收入一二百兩銀子。藥田裏分季節播種,主要栽種白英、龍葵、車前草、麥冬這幾樣,馬正原來是蘇家醫館抓藥的夥計,識得幾分草藥性能,又勤學好問,自己摸索著栽種成功了這幾種草藥。已經連著種了幾年,成熟後自有藥材商人前來收購。別看藥田地不大,產出也不多,但收入比魚塘高多了,一年下來,能有個四五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