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畢業時,何琳才14歲,他的成績讓仕吉非常失望。“我的兒子不應該是這樣的成績,不能就這樣放棄。”仕吉心裏暗下決心,“他媽媽不在,經常被人欺負和瞧不起,要讓他將來離開這座大山,唯一的出路就是讓他讀書,所以就是我們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讓他繼續讀書。”
假期仕吉故意讓他去做一些他根本就做不了的事情,迫使他自己決定是讀書還是在家幹活。其實何琳從走讀時起,就已經明白了很多道理。他那時看到家裏的狀況和家人的用心,以及他知道那次仕吉幹活時躺在田坎上喝田裏的水充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對不起家裏的所有人,隻是那個時候已經太晚了,他知道隻能從頭開始。
一天,家裏煮的土豆麵,一家人都吃得很香,何琳吃著吃著,突然就掉眼淚了。仕吉裝著沒看見,晚上仕吉才試探性地問何琳:“你是想在家幹活還是繼續讀書?”
“爸,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剛才吃飯的時候看著你們都吃得那麼香,我想起了你在田裏喝水的事,所以……,其實我很矛盾,我個頭小,在家裏幫不上什麼大忙,覺得讀書比較好,可是去讀書呢,你們會為了我付出很多很多,我不忍心……”
“孩子,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說明你已經懂事了,讀書才是你唯一的出路,知道嗎?我不希望你也象我一樣在這座大山裏窩一輩子。”
“爸,我知道了,決不會再讓你失望的,考不上學校誓不罷休”。
仕吉從何琳說話的力度和向他保證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決心,也就相信了何琳,也對他有信心:“這才是我的兒子,這才是何琳嘛。”說完兩父子會心地一笑。
快要開學了,家裏沒錢,就連送何琳去開學的學費都拿不出來,為了讓何琳能讀書,仕吉找到在林溪中學教書的何開初。何開初是仕吉在九角溪的家門,從仕吉家搬遷到秋火坪後,也經常和九角溪的家門來往。仕吉找到何開初表明意圖並告訴他:“何琳已經讀過一個初中,由於那時他不懂事,根本沒學到什麼東西,預選考試六課總成績才144分,要從初一開始讀。”何開初聽了之後沒有多加考慮當即就答應了仕吉。
1991年9月初,何琳按照何開初告訴他的地址繞道從土坪鎮沿老縣級公路一直走,大約走了三個小時的路程,他到了林溪鄉。他不知道學校的確切地址,隻能求助於附近的村民,他按照村民告訴他的路線然後沿著一條順著河流而修的通往聯合鄉的鄉村公路往前走。走了一會,一座被無數古樹包圍,依山而建,矗立在半山腰的古廟映入了他的眼簾,他心裏暗自高興:“終於到了”。他繼續背著行囊往前走,經過一道堤壩便到了那座古廟旁的懸崖下。懸崖下麵是一條通往學校的鄉村公路,公路的左邊是一條河流,河流與公路中間有一口以前僧人用的古井,他放下了行囊“飽餐”了一頓,井水甘甜。他情不自禁地站在井邊端詳了一會那口古井,古井裏的水清澈見底,裏麵發出清脆的水流聲,好象是在歡迎他的到來。公路的右邊是一條僧人打水用的足有180階的“W”形石階,他在古井旁休息了一會,然後沿著石階而上就到了學校的院牆門口。通往聯合鄉的鄉村公路繞過一個村莊後從學校的校門口通過。公路的右邊是一座空古廟,左邊是學校的教學樓。古廟和學校四周古樹林立,風景秀麗,整座古廟和學校都被古樹覆蓋。古廟是座南向北,古廟四周被圍牆圍住,隻有一個進口,古廟的房屋是木屋房,整座建築有兩口天井,形成一個“日”字形,古廟圍牆的左邊是一條當地農民用來管灌溉農田的引水渠,也是學校和當地村民的飲水渠,右邊是古樹林和懸崖。而學校的校門正好和古廟鄉反,是座北向南,學校由兩座隻有一層樓的磚瓦結構房屋相對而建,中間是操場。
盧永誌是林溪中學的校長。林溪中學的教育設施並不好,沒有體育設施,但師資力量比何琳以前就讀的新洪中學好很多。空古廟就是學生宿舍,也是教師的宿舍。林溪中學有十個班,初一、初二、初三三個年級,每個年級按學生的成績優良中分為三個班,另外有一個初三補習班。
何琳到了學校找到何開初後,何開初替何琳到學校給他報了名,交了學費。何琳因何開初的關係被分到尖子班——一(一)班。張立民是一(一)斑的班住任,教語文,何開初是一(一)班的數學教師。
林溪中學離何琳家很遠,從他家操近道到學校要翻兩座大山,過兩道河,穿過三片大森林,走路要四個半小時的路程,但他從來不覺得路遠,也不怕累。他每周星期天下午2:30背著的一周的火食和炒製的熟菜攀山涉水往學校趕。每周星期六上午放了學又背著裝糧食的口袋和裝菜用的瓶子往家裏趕。
剛去的時候,他和其他同學一樣,住的是大寢室,睡的是地鋪,在他心裏那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努力學習。在他心裏,他給他爸爸的保證“考不上學校誓不罷休。”成了他的全部力量。
通過他自己的努力,第一學期期末考試,他的總成績是全年級第一名,數學和英語得了全鎮第一名。他的成績贏得了學校所有老師,甚至校長盧永誌對他的關心和愛護,感到最欣慰的是何開初,一方麵何琳沒讓他失望,另一方麵學校覺得他為學校招收了一個好學生。
初一的第二學期開始,有學生開始議論,說何琳成績好是因為他讀過一個了中學。何琳沒把那些議論放在心上,他心裏清楚自己以前的具體情況,也知道這次讀書機會的來之不易,學校的很多老師都知道他的過去,他隻有把成績搞上去才是他要做的。
和他同班的一個女生叫杜海燕,她是土坪鎮街上的人,人長得非常漂亮,橢圓形的臉龐,臉龐的兩邊各有一個小酒窩,一雙水淋淋的單鳳眼,一頭披肩發,苗條的身材,甜美的聲音,臉上隨時掛滿笑容。她在班上的成績也不錯。第二學期安排位置的時候,正好他們倆成了同桌。
何琳因家裏窮,沒有錢買衣服,他從第一天開學起,他一直穿的都是那件仕吉在街上舊貨攤上給他買的已經退了色的綠色衣服。
他們是同桌,經常在晚自習一起討論學習,使他們班的一個名叫何疑男生對何琳產生了誤會,因為何疑從杜海燕第一天到班上上課的時候就喜歡上了杜海燕。經常找何琳的岔,但何琳根本不予以理會,他每天還是按照自己定的學習計劃按步就班的學習。
何疑是土坪鎮高台村的人,身高160厘米,留一頭中分頭,經常穿一身迷彩服,每天早晨喜歡在古樹林裏鍛煉,身體比較結實。第一個初中畢業後他在高台村小學代過課,家庭條件一般,但比何琳的家庭好幾十倍。
何琳進入林溪中學後的第二個星期,便根據學校的環境、上課的作息時間、晚自習關燈時間、晚上睡覺滅燈時間製定了自己的學習計劃:
早上起床到上課期間到樹林裏看語文、英語;課間休息和中午休息的時間做數學作業和練習題;下午休息的時間背數學公式和英語;晚自習時間做語文、英語作業和練習題。
何疑找了他幾次岔他都沒理會他,何疑拿他沒辦法就再也沒找他的岔。隻是揚言一定要在學習上超過何琳。但是不管何疑怎麼努力,始終在班上的第三名和第四名之間徘徊,成績還不如杜海燕。杜海燕逐漸喜歡上了何琳,但何琳的心思全部在學習上,根本沒察覺,何琳還是象往常一樣,在不影響自己學習的情況下在晚自習幫助她。杜海燕隻好把自己心中的秘密藏在心裏,學習他的學習態度。
對何琳來說時間過得非常快,一恍初一的學習生涯就結束了。第二學期期末考試,他還是全年級的第一名。
他的成績使他在整個學校出了名,很多其他年級的同學很想找他了解學習方法。可除了上課時間和到食堂蒸飯的時候能找到他,其他時間根本就見不到他的身影,因為他把自己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的,除了吃飯睡覺他才會有休息之外,其他時間他都在學習。
初二的第一學期開學了,他毫無疑問被分到二(一)班,班主任還是張立民。
初二開學不久張立民來到盧永誌的辦公室。
“盧校長,我想和您商量件事情,您有時間嗎?”
“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是不是為了何琳的事?”
“您怎麼知道我找您是為了何琳呢?”
“我從你臉上看到的,哈哈,你不來找我,我也想來找你呢,那天有個學生來向我告狀,說何琳每天晚上都不按時睡覺,影響學生睡覺.....”
“我就是為這事來找您的。”
“你的工作沒做到位喲,這麼優秀的學生你也不多關心關心他的生活,你今天能來找我說明你已經覺悟到了。我已經給趙老師說了,反正他離家近,很少在學校住,你去安排何琳搬到趙老師的寢室住吧,你要多關心關心何琳,好了,你去辦吧。”
“謝謝您,校長,那我馬上就去辦。”
何琳是唯一一個享受單獨住一間寢室的學生。他心裏非常感謝他的班主任,也非常感謝他的叔何開初,他唯一報答他們的方法就是學習。因為他是一個人住一間寢室,睡覺時間他可以自己安排,於是他製定了新的學習計劃:早上5:00起床背英語、語文的相關內容;課間休息時間和中午做數學練習題,並記公式;下午背物理公式並預習;晚自習做英語、語文練習題和作業;下了晚自息做物理練習題和作業,晚上11:30睡覺。雖然他有了清淨的、可以自己掌握休息時間的獨立寢室,但是他還是習慣早晚到外麵看書,或走或站,或坐或躺地看書,也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寒風刺骨的冬天他都堅持到外麵看書、背公式、背英語課文、背英語單詞。他增加了練習題的難度和量,不斷委托相應的老師給他找複習資料和高難度的題型進行練習。凡是他找過的老師都會全力幫他找資料。
有一次,一個學生去問物理老師的一道題,把物理老師難住了。物理老師在晚自習把他叫到他的辦公室,讓何琳給這位物理老師講。何琳怕物理老師下不了台,故意在最後非常簡單的一步做錯,而物理老師心領神會,也沒說他。第二天中午物理老師故意又把他叫到他的辦公室,告訴何琳最後一個步驟錯了。何琳離開物理老師的辦公室的時候,兩師徒都會心的一笑就過去了。
杜海萍是杜海燕的堂妹,沒有杜海燕漂亮,身高1米55左右,比較胖,“國”子臉,一頭烏黑的批肩發,一雙迥迥有神的大眼睛,說話很客氣但非常有力度。她們兩是一起去林溪讀書的,杜海燕被分到一(一)班,而杜海萍被分到了一(三)班。
有一天,天下大雨,課間操上不了,突然二(三)班的一個叫杜海萍的女生跑到他們的教室來問他數學題。何琳很耐心的給了講了幾道數學題,最後還告訴了她一些學習的方法。上課的時間到了,杜海萍去上課去了。但是杜海燕看到何琳給杜海萍講得那麼細心,她心裏特不高興。從那以後杜海燕每天隻要一有時間就找些她自己也能做的題讓何琳給她講,而杜海燕找的這些題對何琳來講是浪費時間。剛開始何琳以為杜海燕是真的不懂非常很細心的給她講,因為在他心裏,一方麵人家叫他給她講題是看得起他,另一方麵他就當是複習。可是時間長了他感覺杜海燕不應該連那麼簡單的題都不懂,就有點煩杜海燕完全打亂了他的學習計劃。
有一次課間休息的時候他就對杜海燕說:“麻煩你以後考慮一下我的時間安排,好嗎?如果你確實不懂的地方,我樂意幫助,可是你每次問的一些問題我感覺都是你自己也懂的題,你覺得這樣浪費別人的時間有意思嗎?”
杜海燕很生氣地回答道:“那你上次給別人講的還不是這種類型的題,你給別人講得那麼細心?”
何琳反駁杜海燕:“那個同學的確是不懂嘛,你的成績我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都是同學嘛,在我時間允許範圍內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而已,難道對你就特殊點嗎?”何琳的話讓杜海燕無言以對,但她又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心中的秘密,便到教室外麵去了。其實很忠厚的何琳心裏知道杜海燕的心思。可是何疑看在眼裏,氣在心裏,但他拿何琳沒辦法。成績不如何琳,故意找岔呢,何琳根本就不理會,所以每次從何琳身邊路過,不是故意撞一下桌子就是故意撞一下何琳。
杜海燕從那以後,她兩個星期沒給何琳說話,而本來學習時間就很緊張的何琳一心放在學習上,根本沒有去理會。杜海燕心裏拿何琳沒辦法。一天她正準備找借口與何琳說話,可杜海萍又一次到二(一)班教室讓何琳給她講題,杜海燕終於忍不住了,就衝杜海萍發脾氣來向何琳表達她心中的醋意:“不懂就去問你們老師嘛,幹嗎老跑我們班打擾別人呢?”杜海萍也不甘示弱:“關你屁事?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再說何琳同學願意給我講,不象有些人那麼自私,問她還裝不懂。”杜海燕一急就說漏嘴了,把心中的秘密說了出來:“誰說不是....”,後麵的話她沒繼續說下去。她感覺自己說漏嘴了,她滿麵通紅地跑出教室直到上課的時候才進教室。杜海萍很得意地故意說了一句“謝謝你,何琳同學,你真好。”揚長而去,何琳看在眼裏,心裏暗暗覺得好笑。
一次學校組織春遊,學校出一半的費用,學生自己出一半的費用。學校通知學生的時候杜海燕問何琳:“何琳,春遊你去嗎?”何琳很平靜地回答道:“我沒打算去,我個人覺得對我來說學習才是最主要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出去玩。”
第二天,杜海萍也來找何琳:“何琳同學,學校組織春遊你去嗎?”何琳有些不解地回答道:“你們兩個怎麼了,我去不去與你們兩有什麼關係呢?你們想去你們就去,你們不想去就不去,幹嗎都來問我去不去呢?”杜海萍驚奇的問道:“還有人這樣問你?!我沒別的意思,我來問你是因為平時我很少見你有時間,要是你不去的話,我想讓你幫我講一些題和一些學習方法,你上次給我的方法我照做了,很管用。”何琳感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欠妥,便給杜海萍解釋到:“對不起,原來是這樣呀?”杜海萍扮了個鬼臉說:“那你以為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