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方濟川發現營房裏就他一個,剛起身就一陣天旋地轉,這才想起昨天足足一口悶掉小半斤酒,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前。一陣練兵場上的齊唱把方濟川的視線吸引過去了,幾個新兵排正在對歌呐。
“風蕭蕭,旗獵獵,殺聲陣陣,殘陽耀軍刀;車轔轔,路迢迢,烽煙滾滾,征塵作戰袍。聽,雷是炮火的呐喊;看,電是鐵流的浪潮。”
一幫糙兵扯著嗓子吼出來的歌也別有一番風味,關鍵是歌詞,鐵甲軍軍歌翻來覆去就這麼三句,但確實讓方濟川喜歡的不行,一種隱忍的華麗,一種低調的喧囂。方濟川打開窗戶準備聽個真切,伴隨著聲浪湧入了還有深秋的涼風,方濟川一個激靈,肚子又是一陣翻滾,一口嘔吐物噴濺而出。
“我糙,”樓下傳來一聲驚呼,方濟川心想不好,向下一看,文遠正濕漉漉、黏糊糊的看著他。
“我糙,”方濟川也是一聲驚呼,又一口涼風灌進來,又是一口嘔出去,劈頭蓋臉的糊了文遠一臉。
也活該文遠倒黴,他正巧這時打樓下過,突然就一股熱流從天而降,一股酸臭味。文遠罵了句向上一看,方濟川正一臉驚恐的爆了句粗口,緊接著又吐了出來,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軍帽。
文遠氣得直哆嗦,手一指,“你小子給我下來。”
“是,長…。”“官”字還沒出口,又是一口,饒是文遠在樓下閃的快,還是濺了一褲腿。這一噴一吐,提醒了文遠,這也是自己作的孽,要不是自己嚇到這苦逼孩子,一口喝了半瓶酒,大概也不會有這事,文遠是玲瓏心思,寬闊胸懷,想到這裏氣也消了一半,說道:“你呆著,我上去看看。”
幾步並作一步,上了二樓。方濟川正依著門框看著他,文遠又好氣又好笑,“躺著吧。”
這邊方濟川剛躺下,劉在峰火燒火燎的趕來了,看到文遠也在,一時不知道什麼情況,“長官,我正操場上帶著兵呢,這邊一陣喊,我怕這小子出事,趕來了。”
“這小子沒多大礙,就是在窗戶上吐了,我正從下麵過,搞了一身東西,”文遠很鬱悶。
劉在峰這才注意到文遠身上的精彩,想笑沒敢笑出來。
“很好笑?”文遠看著劉在峰很辛苦的樣子,“明天,這個兵給我當勤務吧,我看我和他也算有緣。”
“我不去,”方濟川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劉在峰也不樂意。劉在峰心裏有數——前兩天他也去接了這批兵,打車站下來到駐地,一輛車趴窩了,司機半天沒搗鼓好,方濟川用了十分鍾就修好了。車修好了以後方濟川自己開,竟然趕上了前麵的車隊。那開車的速度,整整一車人都提心吊膽,車停下來的時候個個都還跟攥著媳婦手似的抓著扶手不肯丟。打這時,劉在峰就多了心眼,分兵的時候要了這個兵,能修能開,心想培養培養,今天的模範鐵甲車組非他們班莫屬。哪知道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要斷了他模範車組的夢想。
劉在峰的那臉表情誰都瞞不住,劉在峰正絞盡腦汁的想詞呢,文遠又說了:“瞧你那副苦臉,我是想提攜提攜這小子,你們都不同意?”兩個人都不做聲,文遠笑道:“行,人我不要了,不過,”文遠點點劉在峰,“人,你用好了,別讓我失望。”其實文遠也沒對方濟川抱太大的希望,就是覺得有點小才,但又不堪大用。便做了個順水人情,還能給手下人點壓力。
一晃一個月過去,再有一個月就是新兵對抗演習的日子,劉在峰玩命似的操練這群新兵蛋子,對於其他兵,他的要求是裝彈駕駛開炮至少要門門通,不要精。但對於方濟川,劉在峰就一句話,什麼時候你能用鐵甲車跳舞,我就讓你打幾炮玩玩。方濟川斷了當炮手的念想,隻能乖乖的蹲在駕駛艙裏拚命的拉扯駕駛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