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旗兒,你還沒告訴我,青闌要我們去哪裏?”
“長安,咱們去長安。”
“長安?就是在天界也極負盛名的南靈國都的長安城?”
“是小姐,其實就算大人不說我們也隻能去那裏,長安城繁華至極,奇珍異寶甚多,其中也不乏些傳奇有靈之物。”洛旗兒掀開馬車窗的淡色幔簾,桃眼望了進來。
“小姐你如今尚未恢複記憶,又是待命赴人間的有罪之身,隻怕若長期一人呆在這蠻荒之地,不與人聯絡,沒了依靠遲早會遭天牢抓捕。”戴罪下塵,豈有平安一世的道理,洛旗兒深知當初天界對於離貘處分的分歧,極刑與流逐各執一詞,天帝爺終未忍將她斷魂伐身,責她下凡漂泊,已是萬幸。
“這些豈是他的意思?”離貘聲音忽降溫度,冰冷至極,生起一股寒意於變回常色的眸中。
洛旗兒淡淡點頭眼睛卻不知往哪裏看好,她知道小姐的意思,縱使身為天帝九女,也至多算個虛職,連被驅逐之地也不得隨心而定,實是可笑至極了。
“他是要看我如何在這塵世受盡苦痛吧,比起他親手下的這封印,這才是他最終想要的目的。”
“小姐別傷心,畢竟我們還有大人在,洛旗兒相信有大人的陪伴,小姐不會在長安太難過。”
離貘順手撫了撫左方眉眼下的血痣,天女自出生之日起便有生死隨護的守將,二人乃同年同時日誕下,帶有一模一樣的胎記,離貘此般的血痣便屬一類,更多者大體是肩頸邊細小的青印。有胎記的天女,生死受守護神將的陪伴,人散形散,人亡印亡。無意間碰響了耳畔邊一根弱玉簪,清脆聲響起在鬢邊,離貘腦海中突地出現一副熟悉的場景,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我發誓!我鍾離貘生生世世不更名換姓!即使毒咒纏身,也生死不再為神!從此帶罪於人間,嚐辛曆痛,用情和你換,這一世的自由!”
“我才不信那世間有你說的這般汙濁與苦痛,竟比得上天界此般空淡荒涼!”
腦中一女子匍匐在地,血染紅了她身邊,但竟沒有一滴淚流出她的眼眶,反是那咬牙發聲的狠毒令人發指,若是交由一個旁人來看,怕是定覺得這女子癡傻了,癲狂了,生的這般傾色人天的容顏,卻落得如此狼狽不堪的境地。
離貘隻覺得頭腦開始發昏發張,痛的不行,這忽如其來的場景帶起了即逝的點點滴滴,卻是碎片般怎麼也拚接不起來,頭痛的越發清顯了,她收緊了眸子,呼吸隨之停滯,情急之下一把揮去關上了簾帳。
“走!”
被這一聲怒斥激了個靈光,洛旗兒趕忙上了馬車驅起飛燕,車轍聲和不過溪聲的獨愴,低低吟吟似人哭訴,似人悵然,獨留茅屋在岸邊,生火的痕跡證明曾有人來過。
“長安......”朱唇輕啟,映上星夜,卻久久不敢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