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直向豐安支巷而去,此處正是三日前她與洛旗兒初至長安城的地方,也正是在此處離貘算了卦,她還記得那叫花子名喚饅頭。正想著能否再碰見他卻不料前方人群忽而驚嚇不語,皆趕忙往路邊靠去,一個二個臉上露出嚴肅的表情。離貘本摸不著頭腦下一秒身邊的人便齊刷刷跪了下去,嚇她一跳。而此時隻有自己一人站著,挑了幾處能下腳的地方傾身往南望去,隻見烏泱泱一撥人向著這邊方向來。
打頭陣的禦衛手持高牌,上麵刻著南宮二字,麵色威武,其後跟著兩派帶刀侍衛,護著後邊的一隊車馬。這下不用猜也知道了,來者正是南靈國祭天世家,桃祭掌事,南宮世家。
離貘本是九天天帝之九女,向來隻有旁人給她跪的份哪裏有她給別人跪的道理,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子也一樣。在天上,你既為神,便沒有給自己品級低的人下跪的道理。可如今她已被貶下紅塵,再怎麼不情願也沒了底氣,沒了仙位還硬撐什麼呢?但從小習慣的禮規現下突然要打破卻也是不太容易的。
正糾結的時候車隊已離得不過十米來遠,奇怪的事發生了。頭陣的禦衛像是沒看見她似的繼續向前走去,連帶刀侍衛也目光平視,壓根沒往旁處瞧。離貘百般好奇的看著這群人眼睜睜從她麵前走過,竟是沒有一點所動,不禁感到好笑,人間真是極有趣的。轉身欲走,卻停在了原地。
“慢著!”
車轎內傳出蒼勁有力的一聲,整個隊伍便停了下來,侍衛忙跑至車簾問什麼吩咐。離貘隻得背對著站在原地,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暗暗做了個鬼臉。這下她可又惹了麻煩事兒了。
可等了半晌卻沒動靜,難道不應是派人押她過去嗎?這一會兒時間過得倒像是一炷香那麼長,待身下有人拉扯自己的衣服方才反應過來,意思是叫她轉過身去。離貘半信半疑的轉過身,隻見車內一人伸出手撩起簾子,從外麵看不清是什麼麵貌,應該是方才那個聲音的主人。
“姑娘生的傾人天色,隻是老夫卻覺得應當不是此地人吧。”
離貘欠身作禮:“我本非此地人,隻是四處遊玩的遊人罷了。”
此處稱呼不作小女子反而自稱我,倒是驚訝了跪了一低的平頭百姓。
車內人倒像是毫不在意:“果真如此的話,今日桃神大祭可是不容錯過的好去處了。”
離貘回:“謝尊主誠邀,定當前去觀仰。”
車內人輕輕嗯了聲便將簾子放下。一行人馬接著往太陰台方向前去。
離貘欠身送行,這是必須的禮儀規矩。不知何故倒想看看車內坐著什麼人,流盼轉回向車內望去。車輪碾子暗暗作響,曉風掠過,卷起車簾一角,落下的日頭淌了進去,悄悄靜靜的。
隻見靠車那一麵坐著個人,隱隱可見白色衣袂,上麵落著幾縷青絲,隨風揚起。離貘好奇此人什麼模樣便踮腳探身瞅著,身後卻突地撞來一人,二人碰了個踉蹌,她身子就直直向前摔去,忽而車簾被風再度卷起,白色衣袂下露出一雙手,持一把玉骨扇,默然打開,其上竟是什麼字畫也沒有,僅左下角繡著小小一筆安字。扇麵背後隻是一副玉容,眉眼恍惚可見。
“啪!”的一聲扇子合住,車內竟是如何也看不見此人了。
待離貘反應過來,自己已被後麵的人拉著方才沒有摔倒,匆匆站定身道了謝,那人卻道:“實在對不住了,方才路後過去一輛馬車,走的十分急,我們急忙讓著路這才撞到你。”離貘笑笑說無妨,又問是什麼車走的那樣快,此人又道:“隻是一匹馬拉著的馬車,走的相當快,但卻沒一點兒聲音,更怪的是簾帳內還隱隱透著血氣,誒呦喂那腥氣味兒著實受不了,大家便都急忙避開了。”
此話一出離貘倒是吸了口氣:“你說那車裏有血氣?什麼色的馬!朝哪個方向去了!”
那人被離貘的反應嚇到:“黑馬,那個方向去了,應該是去長滄川的方向。”手指朱雀道第二個街口,永安街。
離貘急忙轉身,見路邊不知栓著誰家的馬翻身就躍了上去,揮起細鞭朝街口而去。留下一眾人在原地犯了迷糊。一男子從路旁的當鋪出來,見自己拴著的馬不在,隻是張大了口。
“哪個小賊偷了本大爺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