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坐在庭廊的天窗下,嘴裏嗑著瓜子,塗了厚厚脂粉的紅豔豔的唇角沾了幾點瓜子屑,使我忽然想起狗兒花花嘴上的那圈怪毛,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這孩子腦子越發壞的厲害了!被打得這樣還在笑!”二娘鄙夷地用手搗著我的額頭,唾沫星子飛到我臉上。
“二娘果然字字珠璣,雲漪的腦子果然是壞了,就是方才被惡狗踢壞的。嘿嘿,那隻白臉狗兒好厲害!”
二娘果然氣得臉色煞白,正要發怒,忽見簾櫳一挑,從門外跑進來一個侍女,氣喘籲籲道:“不好了不好了!睿王殿下親自來相府了!”
“啊!”二娘頓時目瞪口呆,狠狠瞪了我一眼,轉而對侍女道:“老……老爺不是已經退婚賠不是了嗎?睿王爺怎麼還要親自到相府討伐呢?這……到……到底是怎麼回事?”
“夫人,看那情形,不像是來討伐呢……”侍女吞吞吐吐道:“他要,他要向三小姐……提親!”
什麼?!
眾人麵麵相覷,全都驚在了當地。
“你沒有聽錯?不是大小姐,不是二小姐,不是四小姐,也不是……旁的相府千金?卻,是——三小姐?”二娘的三角眼沒有被我氣得掉出來,卻被這出人意料的插曲而驚得跳了幾跳。
“是的,睿王殿下說,既然三小姐的名譽因自己的無心之舉而被玷汙,他願意為此承擔責任——娶三小姐為妻!”
“三小姐?崔雲漪?”人群中傳來崔怡晴一聲尖叫:“她憑什麼?憑什麼!”
隨即,這個從來都是不可一世的冷傲優雅的相府大小姐,居然發出了一連串的悲嚎,踉蹌離去。
我篤定是這夥可惡的家夥故意拿我開涮,夜風有點涼,我不願在這裏陪這夥傻子鬥氣,於是站起來,想抽身離去。
路過二娘身邊時,她兀自呆在那裏,眼光觸到我的身影,三角眼往裏縮了一縮,嘴角竟然浮上一絲諂媚的微笑,原來趾高氣揚的身子,居然矮了半截。
嗬,欺負人居然可以得到這麼多好處啊!那我就再欺侮尊貴的睿王殿下一回吧,誰讓你負了癡情的崔怡晴,執意要跟看似妖嬈實則詭計多端的小姨子混在一起?誰讓似乎被追求了的小姨子看著你——就那麼犯賤呢!
你以為你尊貴的睿王殿下看上身份卑微的我,雲漪就是天大的福分?也不問問姑奶奶我有沒有將你放在眼裏!
賤人,不可恕!
好,你有情,我雲漪跟你“有意”。
來吧!
我下約會貼,美女會英雄,都道是井水不犯河水,咱們來個井水河水一鍋攪。
約會日,我定在次日淩晨天將亮未亮時,地點在京兆北麵一個小巷中。
為何要把約會地放在這麼狹窄擁擠的地方,為何要把時間定在天將亮未亮之時,嘿嘿,本姑娘自有主張。
對付這種吃著碗裏瞧著鍋裏的家夥,就要這麼幹!
一次拿你不下,我從今後雲漪就倒著念(嘿嘿,倒著念,“姨雲”,讀起來似乎也不差)!
拿定主意,我將兩根手指撮在唇邊輕輕用力,一聲清亮的哨音瞬間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