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帳被推開一條縫,有個身著月白色半舊長衣的英俊男人走了出來,而花花——我忠誠的狗奴,卻在他的腳下搖尾撒歡。
“哦,蕭鈺,雲漪似乎沒有喚你來,”
蕭鈺麵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一臉無辜道:“我聽到人歡狗叫的,以為崔家又要娶親,就湊過來看,卻發現是三小姐在跟狗兒……”
我揮揮手,對他白眼:“想說什麼?”
蕭鈺笑:“佛說,不可說。”
看著他可愛的樣子,我心裏暗笑,忽然想起自己明日小巷之約還真缺少一個忠誠的幫手,就對他正色道:“看你樣貌雖神態憨厚可掬,不像是老奸巨猾……陰險狡詐……足智多謀……之徒……”
一口氣說到這三個詞,看蕭鈺臉色由懵懂到忍俊不禁,又到肅然起敬,我感到自己最後一個詞終於算是說對了。
我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本小姐派給你一項艱巨的任務——明天幫本小姐扛一隻大木盆。”
“啊?”蕭鈺笑道:“要為三小姐洗腳,英雄樂於為美人效勞——即使毀了蕭鈺這半生清譽又如何?”
“蕭哥哥果然是個好人,配得上‘英雄’這個美譽。”我嘴裏誇獎著,心裏卻在嘀咕——他後半句是不是在損我呢?
次日淩晨,天還未亮,我借故繞到相府東南角,將兩根手指撮到唇邊,學蛐蛐叫,直將我的雙唇撮麻,也未看得到蕭鈺那個大壞蛋一根毛。正要發火,卻見牆上有月白色影子一閃,遂低聲罵道:“蕭鈺,你……”
他好似我肚中的蛔蟲般,應聲道:“雲漪,為了聽到你完美的神曲,我一個人戰戰兢兢躲在牆角,容易嗎?”
額,你又在損我呢?
在他的麵前,我似乎永遠都占不了上風,心裏不服,也隻得在心裏念叨了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嘻嘻,為了不被蕭鈺總占了上風,我總是在不斷努力學習啊)”,被蕭鈺拉上了牆頭。
踩掉的一塊琉璃瓦驚動了院中的侍衛,驚慌間,鞋子也掉了一隻,我喚蕭鈺將他的鞋給我穿。
“非是蕭哥哥不舍得給你,隻是我身形高大,雲漪你嬌小玲瓏,即使換了,也走不了路。”他似猶豫了一下,道:“要不,蕭哥哥背你……”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抬頭望他,朦朧的星空下,他英俊的臉似籠上了一層霞光,正一眨不眨望著我,墨色的眸子似一池碧波,深邃而不見底,那碧波中一漾一漾,有兩個傻傻的自己。
我心頭一顫,足下一個不留意,從牆頭跌了下來。
身子跌在草地上,痛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正要狠狠罵蕭鈺這家夥不來英雄救美,抬頭望,牆頭早就沒有了他的身影。
一麵艱難地爬起來,一麵嘟噥道:“好吧,臨陣脫逃——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雲漪——”不遠處一聲大呼,驚得我一顆心都差點跳了出來。
不好,爹爹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莫非,是蕭鈺這家夥竟然告了密?!莫非,莫非蕭鈺是爹爹處心積慮放在我身邊的細作?
是啊,是啊!四年前在河邊和蕭鈺傳奇相遇;四年中,雖是日日相伴,我卻始終不明了他的真實身份!還有,上次在睿王府,他神奇的出現——哦,他竟然還有一個神龍不見蛇尾的弟弟……
我心裏恨得癢癢的,麵上卻笑得春光燦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對一向嚴厲的父親道:“爹爹常罵雲漪學習不用心,今日就早早起來練習飛簷走壁,不小心跌下來把腿摔了,見了爹爹有失遠迎,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