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在下花繁(1 / 2)

“花某懶散慣了,今夜自尋安棲之榻,就不勞煩三爺四爺了。”

花繁起身撫著骨扇道,不等兩位回答,也不想聽兩位自已為常的禮尚往來,向那庭院的三人走去。

旁人歇息尋房,這二人,睡覺就尋一張床。看來,流氓是有共性的。

“月。”

剛踏出大廳門的花繁撫著骨扇喚道。

這一喚不打緊,專心在三人之間周旋的小黑貓嚇得立即壓低身子,不用確定聲音來源,直教挺身一躍,竄到一旁的草叢中,附著梅樹枝葉攀爬至溪宅牆頭。臨跳下牆頭時,還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愣在原地的三位一眼。

“老師!”

這是兩個聲音的重疊。一個是戴月。另一個,是林戈。

此刻兩人握緊手中的玩物,猛然扭過頭盯著花繁,怨氣十足。

花繁擺擺手中的骨扇,以示無心。沒想到竟不小心打擾了幾位的興致。

兩人強忍著才沒將手中剛才逗小黑貓的玩物砸向花繁。戴月將樹葉在手中揉搓了幾下,平穩放在剛才拾起它的草叢中,扶衣起身。林戈起身靠在身旁的梅樹上,將手中的小花沒好氣的在手中搖晃著。

迷無望了小黑貓消失的牆頭許久,又看了花繁一眼,這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將佛珠重新纏繞在左手上,直起身來。

“小弋,十餘年不見,不該先向老師行大禮麼?”花繁眯眯眼看著林戈。

林戈小名小弋。花繁收他時,為他算了一卦。算得“戈”這個字殺氣太重,不詳。因而一直喚他小弋。

隻有花繁這樣喚他。但是林戈很不喜歡。

十餘年不見了,他這個學生,刁鑽古怪的脾性一如既往。還是老樣子,還是一樣的不知尊師重道是何物。十餘年前,花繁奉主城元帥命令來嶽陵城視察,自幼跟著花繁到處晃蕩的林戈,也隨他一起來了嶽陵城。

然後,林戈就再也沒離開過嶽陵城半步。

因一人相伴,擇一城長安。

花繁從來沒想過,他這個心在四方的學生,會這般草率的留在嶽陵城。一留,就是十餘年。

本來是三個人的撒歡,變成了兩個人的流浪。

“月,十餘年不見,不該先向師兄行大禮麼?”

江一舟要他隨著來溪宅時,林戈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剛踏進溪宅的大門,就聞到了一股江湖騙子的氣味。

林戈暗想:江一舟,你這是還我人情呢,還是故意將我支開啊?

“是,師兄。”

戴月應言提衣,屈膝要跪。林戈見狀將手中的小花砸向他已然垂下的腦袋,嫌棄道:“要你行禮就行禮,你怎麼那麼聽話!十餘年了,就長個子,不會長心眼啊!”

林戈來嶽陵城之前,戴月才十歲。

林戈自小就跟花繁滿世界晃蕩。是的,滿世界晃蕩。當初林戈認花繁為師,是想與他學習醫術。哪知花繁就是個半吊子江湖郎中,更多時候是為人算卦騙人錢財。

從北疆騙到中原,從東海騙到南島,從西域騙到東洋。

在東洋的時候,花繁騙了好久。用花繁當時的話說,這些人太笨,好騙。多騙點。於是,花繁在兢兢業業騙人騙錢耍流氓的時候,林戈就順帶在東洋學了三年的醫術。

約莫是在東洋呆膩了,約莫是這裏的美人不合花繁的胃口。三年之後,花繁就拖著林戈回了中原。戴月就是回中原的時候,半路上撿來的。

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逃荒的人群。有人丟了家,有人丟了盤纏,有人丟了孩子。

戴月就是被丟了的那個孩子。

花繁見他安靜乖巧,想來帶著也省事,就大發慈悲收了。還美其名曰,積善行德。那時,戴月才六七歲。

於是,兩個人的晃蕩,變成了三個人的撒歡。

後來,大概被花繁騙的人太多了,民間到處彌散著關於花半仙的傳言。主城的元帥聽聞消息,便綁了他為戰事算卦,萬年的江湖騙子竟然破天荒算準了一次。於是,花半仙就變成了花神仙,還被命為元帥的參謀。

十餘年了,林戈至今想不明白,這個貌似可以決定一國存亡的主帥,為何不管軍隊實力,不顧民心支持,偏偏信一個滿世界騙人耍流氓的胡言亂語。

林戈更不明白,為何美人和錢財散落在天涯海角,花繁卻接了主帥參謀這枷鎖差事。一接,還接了十餘年。

十餘年了,戴月卻是高了一大截。說來,林戈還是挺想念他這個小師弟的。十餘年了,戴月還是一樣,總是夾在花繁和林戈之間受氣;還是一樣,對花繁和林戈都言聽計從;還是一樣,不知反抗的受林戈的欺負。

戴月抬眼看了看林戈,被林戈嫌棄的大禮變成了深深鞠了一躬,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