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虎骨(1 / 2)

富人隻有更富,而窮人隻有更苦,似乎這是個宣布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年代,而那些恍惚活著的人們,到底又為著什麼而喜,為著什麼而悲哪?難道僅僅是為了欲望,還是那遙遠又觸手可及的生存?

大山之中隻有那原始的欲望,還有那貼著脊梁的生存,如果說生活在鋼筋水泥中的人們丟掉了人的野性,而這裏的人們則是撿起了人的野性,而且演變的更加的瘋狂。他們清楚的明白,這個世界,不屬於他們,永遠都不會!

刀叔仰頭望著天,血讓他的眼睛看不清,身體像是被抽空一般,甚至沒了抬起頭的力氣。

“夠了。”女人輕聲道。這曾經是刀所聽到過最美的聲音,刀叔掙紮著,表情第一次如此猙獰,這個被無數人戳著脊梁的自己,真的有被這個比自己還要苦命女人心疼的資格?

生活總是會打破所謂的知足常樂,無論是用著多麼抽象的方法。

“劉少,要不要這樣算了?”劉瞎子打著顫道,怎麼說他也是青龍村的一個爺們,看著外人這些欺負本地人,就算是平日看不慣這姐弟倆,心中也泛起了悔意。

劉晟轉過頭,那張俊朗的臉上掛著一絲玩味,有些邪邪的味道,很容易讓一些良家尖叫發狂。

劉瞎子心裏再次打起鼓來,眼巴巴的瞅著地上散落的紅鈔,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來。

熊貓識趣的對這貪得無厭的劉瞎子擺了擺手,前一秒還顧及的劉瞎子臉上笑開了花,撿起那些沾上血的票子,看都不看刀叔一眼,屁顛屁顛的離開,背影有些抽象,但絕不會被這座大山戳著脊梁。

“劉瞎子,我操你老娘。”刀叔氣急敗壞的吼道,但那劉瞎子連頭都沒回一下。

正當劉晟熊貓被這異常尖銳的聲音吸引的時候,一把鋒利的剪刀直捅向劉晟的腰間,要不是劉晟發射神經不是一般的強悍,還真有可能被捅個正著,即便如此,還是被剪刀在腰間劃過一道長長的口子。

劉晟頓時感覺腰間火辣辣的疼痛,轉頭怒視著這個拿著剪刀的女人,莫名想起了兔子急了也咬人這個詞,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直衝了上去,一把奪過女人手中緊握的剪刀,還算冷靜的熊貓喊了一句,但火氣正旺著的劉晟哪裏管熊貓說著什麼,咬著牙朝女人捅去,奇怪的是這個女人並沒有躲。一直到剪刀進入這個女人身體時,劉晟才冷靜幾分,看著女人那張漸漸蒼白的臉,發現自己有些過火了,但心中卻沒有一點的後悔。

“狗娘養的,老子跟你拚了。”看著這一切的刀叔掙紮著站起,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身體就再不由自主的倒下,雙眼通紅的看著那沉默的女人,同時女人也正看著他,或許她寧願死,也不願丟掉那份堅強,或許比起這醜惡的地段,這是這座大山的唯一尊嚴。

“劉少。”熊貓瞪大了眼,這窮山惡水雖然法律這個詞很薄淺,但至少這可是一條人命。

劉晟點了根煙,擦著手上的血,盯著倒在他腳下的女人,他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沒有喊,為什麼麵對死亡是如此的安靜,越想越讓劉晟覺得越邪乎,似乎這女人要比那抗擊打能力變態的刀叔還要邪乎,最後似乎是安慰著自己道:“我心裏有數,現在你去給那劉瞎子送點錢,封住他的嘴容易,等會卓老大他們下來,這事不要提,拍拍屁股走人,就算有人敢查,能查到我們頭上?”

熊貓點了點頭,離開了這院子,抬頭望了眼陰沉沉的天,匆匆離開。

“替我照顧好...亂子...別告訴...亂子。”趙雪梅看著刀叔,斷斷續續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刀叔的錯覺,在提到亂子時,這個將死的女人臉上分明湧上一絲笑容。那是一個看似燦爛卻讓明白人心碎的笑容,刀叔不敢看,不敢看這個他喜歡的娘們,不敢看那個讓他苟延活著的笑容,甚至不敢聽下去這個女人說了什麼。

趙雪梅走了,這個簡單故事不多,甚至是外人都不知道怎麼描述的女人這輩子到底留下了什麼?刀叔不知道,或許是那紮著漆黑長發的紅繩,或許是她種的那幾株無名野花,或許是這個整潔簡樸的院子。

劉晟看著把頭埋在地下,身體不停顫抖的刀叔,握緊的拳頭終於鬆開,他是狼心狗肺,同樣無惡不作,但他實在找不到弄死刀叔的理由,斬草除根這個詞放在這地兒他都覺得抽象。最後劉晟離開了這院子,有些遺憾,感覺心中的欲火被這個無聲強大的女人狠狠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