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趙雪梅所說的一樣的,外麵的時候很大,很大,大到讓趙匡亂不知道該往哪裏邁出去第一腳。
從青龍村到哈爾濱,從哈爾濱到北京。無疑是那巨大的紅鬆換成了高樓,那橫行的野豬變成了車輛,人還是那樣的人,不過披了身亮麗的衣裝。
人流聳動的火車站,趙匡亂望著這巨大的城,這來來往往的人們,其實,到底誰是獵物,誰是狩獵者?
一個奇怪的家夥吸引了趙匡亂的目光,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高可能不到一米六,瘦的像是副骷髏架子,但真正吸引趙匡亂目光的,不是他那奇葩的身板,也不是那落後了幾個年代跟自己有一拚的衣著,而是這家夥的眼神,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眼神,趙匡亂感覺像是山中黑瞎子,淳樸憨厚外表下隱藏著一顆食人的心。
這家夥同樣打量著趙匡亂,眼珠子不停的轉著,像是在打著什麼壞主意。但突然眉頭一皺,像是惹到了什麼不該惹的東西一般,轉身就擠入人流中,而此時趙匡亂所站著的地方,也早已沒了人影。
有獵物與獵人,這座城市與那小興安嶺有什麼區別,趙匡亂嘴角劃過一絲輕笑,不過轉瞬即逝又變回那副萬年不到的冰冷,背著蛇皮袋不緊不慢的走著,盯著那個倉皇而逃的背影。
兩人像是貓捉老鼠,一個跑的滿頭大汗,一個悠閑的如散步一般,或許是被追的家夥真跑急了,也急眼了,直接把趙匡亂領進了沒人死胡同,點了根煙,等著這追了他足夠有五條街,素不相識的年輕人。
“你TM的是誰?為什麼咬著老子不放。”男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那張布滿褶皺特別顯老的臉狠狠盯著站在他眼前的一個年輕人,想不到自己竟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嚇的亂了陣腳,要是傳出去在赫赫有名的恭三兒被一個年輕人追的如同喪家犬一般,那還不得笑掉別人的大牙,但想想剛剛這年輕人看自己的眼神,男人又打了個哆嗦,完全是一副看死屍的眼神。
“我叫趙匡亂,看你在車站瞅我瞅的起勁,這不過來問你幾個問題。”趙匡亂擠出一絲笑容,但完全是屬於嚇哭小朋友的笑容。
恭三兒撓了撓頭,心中暗罵瞅人也犯法嗎?但借他一個膽也不敢說出口,眼前這個年輕人雖然算不上壯,但虐虐他這小身板還是綽綽有餘,真當恭三兒一直念叨著常年打鳥被啄瞎了眼的時候,趙匡亂甚至連那扯著肉的笑容都沒了,顯然知道恭三兒想著什麼。其實趙匡亂的目的很簡單,隻想看看能不能在這另類的家夥口中探出些有用的東西,因為對這座城,又或者這個外麵的世界,趙匡亂實在了解的太少了,甚至是連最基本的規則都不了解。就比如在山中不遵循大山的規則,可能隨時都會翹辮子,在這裏同樣相同。
“什麼問題你問吧,提前給你說明白,小爺我一年級都沒上完,隻認識女人兩字,太深奧了我回答不上來。”恭三兒彈掉煙頭,也不管地上髒不髒,反正都沒他的衣服髒,直接坐在地上等著趙匡亂的發話。
“你叫啥?”
“小爺叫恭三兒。”這特別顯老的家夥揉了揉他那如狗啃的發型,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
“做什麼的?”趙匡亂沒有在意這個奇葩的名字,反正無論這個名字再怎麼奇葩,都沒有眼前這個自稱小爺的家夥奇葩。
“走過南,闖過北,火車道上壓過腿;砍過人,吸過粉,十字路口接過吻;上過班,下過崗,打過領導得過獎;殺過人,挖過墳,手機拍過一堆門;養過狼,放過虎,少林寺裏練過武;當過兵,站過崗,耍過流氓入過黨;打過仗,拌過嘴,喝過老婆洗腳水;吃過虧,後過悔,富帥床上救過美;小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社會你恭爺!”
“恭你姥姥個頭。”趙匡亂無奈了,不得不服這恭三兒的嘴皮子,同樣有些疑惑這樣一個奇葩到家的是怎麼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
恭三兒也被罵沒了脾氣,他不是感覺不到趙匡亂身上濃濃戾氣,這種戾氣跟那道上的亡命之徒不同,與那些殺人不見血的瘋子又不同,雖然沒有他們那麼強烈,不過卻是一股子任何東西都無法更改的戾氣,無關金錢,更無關利益,這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