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石壁 紅鬆 虎骨(1 / 2)

要是把趙匡亂的地址給其他人,恐怕他們就算找上一個月也找不到這窮山僻壤,但恭三兒僅僅花了兩天,就走到了這個叫青龍村的村子,沒歇腳,找到村後最後一家,門纏著條生鏽的鎖鏈,像是很久很久從曾打開一般。

“你是誰?”一個警惕的聲音在恭三兒身後響起。

恭三兒回過頭,一個和他穿著有一拚的中年人,可能還不到的中年的年齡,但那張臉早已被這窮山惡水摧殘的不成模樣。

“我是趙匡亂的朋友,你是刀叔?”恭三兒撓了撓他那鳥窩般的發型。

刀叔點了點頭,雖然眼前這家夥嘴上說著是趙匡亂的朋友,但心裏打的什麼算盤他永遠不會清楚,這座大山中能相信的人很少,寧願去信一隻畜生,也不願對一個人掏心掏肺。

恭三兒沒有介意刀叔的警惕性,他知道這種地方的規矩,掏出仍然沒皺的信封道:“這是亂子讓我給你的。”

刀叔雙手顫抖的接過信封,激動道:“亂子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恭三兒搖了搖頭,話哽咽到了嗓子,他想說趙匡亂或許永遠不會回來了,卻第一次感覺說一句話是這麼難這麼難。

“他在這裏還有親人嗎?”恭三兒知道這樣打聽不是什麼好事,還是忍不住問道,畢竟趙匡亂太神秘了。

“曾經有。”刀叔小心翼翼的捧著信。

“怎麼死的?”恭三兒隨口問道,他在觀察刀叔,希望能找到些什麼,卻發現那張臉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不過眼底卻有些特殊的東西,與趙匡亂很像。

刀叔沉默著,帶著恭三兒上了山,走了很遠,一直到看不到那個叫青龍村,才在一棵巨大的紅鬆樹下停下,一個小墳包,那塊石碑刻著簡簡單單的趙雪梅三字。

刀叔蹲在拆開信,恭三兒離的遠遠的,看著這個墳包若有所思,似乎想通了些什麼。

信封裏有三樣東西,一大疊錢,趙匡亂幾乎所有的積蓄,一張照片,這也是趙匡亂這輩子第一張照片,雖然上麵還有個不相關的人士,一張日記本的紙,不算好看的幾個字,有很多字寫的很古怪,看樣子是不認識查字典才了解怎麼寫的。刀叔傻傻的看著這張紙笑著。

刀叔,北京很大,樓房比山上最高大的紅鬆樹還要高,每個人穿著都比劉瞎子還要有氣派,車多的像山中的畜生,人多的像是螞蟻,不像是青龍村,這裏永遠都望不到盡頭。

三個多月,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但沒丟青龍村,沒丟獨戶趙家的人,沒丟我姐的人,我覺得這樣就夠了。

想青龍村子,想這座山,想那幾個跟我上山的孩子,想咱們一起套的山跳,想山裏的野豬黑瞎子,想我姐,但沒有把那幾個畜生的人頭剁下來,我不好意思回來,更不好意思見我姐。

送信的小爺不是壞人,也可以說自家人,真想咱們三個坐在一起狠狠的喝一頓,那時候肯定有的聊。

錢你拿著,該幹啥幹啥,我還等著刀嫂,還等著幹兒子呢,照片拿給我姐,這西裝死貴,夠買下整個青龍村,穿著這個我冷汗都不敢流,我就想著什麼時候我也能買起這種衣服穿著回青龍村,但估計這輩子都舍不得這錢,不過他們都說我穿著這東西很精神,讓我姐瞧瞧,她肯定的高興。

兩年後要是我沒回來,緊挨著我姐幫我置一戶,我也走的舒坦。

刀叔揉了揉眼,看著這張照片,一臉迷茫的趙匡亂,恐怕還不知道有人在給拍照,一個小丫頭露出了半張臉,讓人發笑,刀叔把照片輕輕放到石碑上,找了塊小石子壓上,想卷個煙卷,恭三兒不知什麼時候神出鬼沒的出現,變戲法一般扔給刀叔一根洋煙。

“亂子是真苦。”刀叔喃喃著,在這種地方還被說成苦,是有多麼的苦?刀叔不想多說什麼討人可憐的,因為那樣會讓人誤以為矯情。

恭三兒輕輕點了點頭,默默的走向小墳包前,連磕了四個頭,最後一個頭深深埋在地麵,嘴裏喃喃著:“亂子沒來,這頭我替他磕了,我恭三兒雖然幹盡了喪盡天良的事,但自認為自己還算活的光明磊落,也算對的起這山這水,亂子叫我一聲小爺,我交給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