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替我,替趙家去一趟卓家,我可不希望趙匡亂背後沒有一個人。”趙百川仍然坐著,手微微顫抖,連帶著這把黑刃也跟著抖動著。
趙蠻默默點了點頭,他身後的趙覆海所有若思,像是看著兩個反差,一個處於最糟糕地步的趙百川卻臉上帶著笑意,而還沒有陷入絕境的趙蠻卻麵如死灰,或許這就是差距,趙蠻與趙百川的差距,也正因為如此,才是如此,趙蠻一輩子也跨越不了趙百川。
“怎麼?覺得自己沒救了?”趙百川把黑刃慢慢收回刀鞘,看著雙眼已經漸漸無神的趙蠻。
趙蠻沒有出聲,雖然有些不想承認,但現在他實在是想不到什麼好計謀,在還沒有打這一場仗之前,他就已經輸了。
“趙家這群牆頭草幾乎全部都貼向了趙玉榫那邊,趙富貴誠心看你們鬥一個你死我活,沒有出手的意思,要是你倒下了,我就真的沒有什麼活路了。”趙蠻有些祈求的說著。
“你以為我這個老東西真的這麼好倒下?”趙百川僅僅是給了趙蠻一個眼神,也就是這樣眼神,讓手足無措的趙蠻表情瞬間平靜下來,似乎讓趙蠻想起二十年前的一個夜,趙百川僅僅是背著這把黑刃走向雨幕,整整一夜的廝殺,淩晨帶回來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趙匡亂。
如果說趙驚雷隻能算的上驚豔的話,那麼這驚豔不過是趙百川人生的驚鴻一瞥罷了。
趙蠻默默點了點頭,帶著沒開口說過任何的趙覆海離開茶房。
趙蠻離開後,茶房再次隻剩下了趙百川一人,還是一把入了刀鞘的黑刃,就如同多年前一般,一人一刀,足矣。
屋外除了這風雨,似乎有了別的動靜,趙百川表情凝重,這把黑刃似乎要掙脫刀鞘,暴躁的像是一頭饑腸轆轆的黑豹一般,像是不停沾染人的脖子。
他們可以顛覆這個時代,可以遺忘這個時代,可以抹掉這個時代,但必須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因為每一次改變,都是要用無數人的血來改變的。
湖麵被大雨打的像是破碎的鏡子。
一個小丫頭站在牡丹亭下,有些天真無邪,但又有一絲老氣橫秋,但更多的是一種哀愁,至少讓人覺得她不是笑著的。
“還不睡?”小桃花身後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身穿睡袍的女人,女人麵露桃紅,顯然是剛剛睡醒,無比的誘人。
小桃花搖了搖頭道:“睡不著。”
大雨磅礴前,這個瘦弱的孩子被突顯的無比的渺小,讓人格外的心疼,誰又能想到這個孩子到底經曆了多少多少。
女人揉了揉小桃花的腦袋,滿臉的憐惜,又或者心疼。
小桃花抬起頭,衝著這個長相傾國傾城的女人笑了,笑的那麼的天真無邪,卻讓女人忍不住抹了抹眼,她討厭這份倔強到讓人心疼的倔強,她寧願這個孩子在她懷中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她再順理成章的告訴這個小丫頭,她爹她娘全部都死了。
“天雪姐,你說我爹什麼時候來接我?”小桃花滿臉期待的說著。
女人無言以對,隻是牽強的擠出一絲笑,給這個孩子哪怕一絲絲的希望,盡管這讓這個女人充滿著罪孽,她常常好奇,都說人在做天在看,如果老天爺真叫這個孩子如此的話,那麼這天,還真的值得人仰望嗎?
他或許永遠不會回來了。
在牡丹亭對麵,坐著兩個老人一個年輕人,這一夜注定無眠。
這脫離了趙家趙字的家族雖然有幸在這場顛覆中存活了下來,但對於太過了入戲太深的人們,雖然勝負早於他們無關,但多多少少還想感歎幾句什麼,算是懷古傷今一陣,也算是無病呻吟一陣。
“想不到趙百川,說倒就倒了。”趙牧鷹說著,一臉的感歎,想著那些年前那個手持黑刃的殺神,似乎一切就像是從昨天一般,怎麼有些東西,說消失就消失了,無影無蹤一般。
“既然他打算死在趙家,我們這些為了保一條老命退隱的人士,就沒有資格調侃他。”趙山虎微眯著眼道,似乎想起了曾經趙家的戰場,有生有死。
如今,所留下來時代殘黨們,要麼苟且殘喘,要麼死的轟烈,卻熬不過幾年的時間就被遺忘,究竟一個人要到達什麼樣的高度,才能夠死後留下一個讓人久傳的故事。
很悲哀,悲哀無比,至少悲哀的讓趙山虎喘不過氣來,記憶中,那把黑刃能夠斬斷一些東西,但唯獨不能斬斷的,則是那把黑刃應該斬斷的東西,為了那個東西打出這把無堅不摧的黑刃,卻斬不斷那該斬斷的東西,到底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