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尖覆著些凍雪,四周盤繞幾絲寒氣,溫溫和和。
酒酒同吹歌子閑蕩了一圈,賞花喂魚什麼的都沒興致,隻悉悉索索聊了半個時辰的話。
“累了歇歇腳如何?”他瞧了眼酒酒,見她已是滿麵發青,仿佛憋了很久。酒酒真心不想再這麼無所事事逛下去,若不是吹歌子及時停下,早氣得狐狸尾巴都沒了。
她樂意點點頭,忙趴在塊青石上,閉起眼好生睡著,爪子差點磨出老繭來。之前還嫌棄厭惡這窮山僻水的荒地,如今卻有些喜愛,遠處隨風而來的婆娑菱花香陣陣醉人,不禁墜戀其中,原來還是個山水寶地,氣候也甚好。她小躺一會兒,眼看就得沉入夢鄉了。“殿下!殿下!”吹歌子見她將要睡過去,推了把肩,叫道。
酒酒聽著有人喚她,勉強爬起來,還不舍這甜美的夢境。吹歌子見她迷迷糊糊的,焦躁不安著跺腳,道:那個,殿殿下我父王招我去舞宮賞妓,您自己保重罷,告退。
回過神,他早已化成白鯤展麒遊走。
這小子,還是我自己睡會兒好。她邊整理整理發釵,邊懶散想著:我都未曾如此聽話,吹歌子怎連個賞妓之事都要火速趕回去?再與我寒暄幾句也不遲啊……頭頂的婆娑菱垂下青澀籽花,清逸落在酒酒的額上。她的睡相倒是十分瀟灑,弓著腿,手裏還捏著一把幹煸的銅錢草,漸漸入睡。酒酒最為擅長獨有兩件事,其一乃拚酒,這其二便是嗜睡,一閉眼起碼三四天才得安然醒來。山中的風愈吹愈輕,婆娑菱也不再落花了。
一切竟變得如此安靜,四周仙氣大澤。
確是仙氣大澤。
她還未醒來,青石旁的喚音木已靠了一人,那不是吹歌子。他手中還拖著一把劍,劍柄上沾了幾滴瘀血,而那人卻絲毫未傷。
“你別跑啊素秋,唔……別跑……”骨碌一聲便從青石上直直翻了下來,酒酒摔了個四腳朝天,腦袋還翻疼了。她暈暈乎乎甩了甩頭,睜眼一望,嚇了一跳道:你誰?怎麼不講話?酒酒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踉蹌坐倒在地。男人沉默許久脫口道:是你睡得太沉了罷。便將劍收回,冷眼看著摔在地上的酒酒。“長……長顏!你是長顏麼?”她瞪起一雙大眼,眨眨睫毛問道。自己本是來閑逛的,在凡界碰上他還有幾絲興奮,如今碰上他就是倒了大黴。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我替你收拾了一水鬼,若不是我,你早死了幾千回。”長顏算是默認了罷,但幾日不見,這冷性子沒變,這嘴刀子竟磨的鋒利了些,句句傷人。他從樹上拽下一串婆娑,聞了聞,隨手擺弄著。
酒酒磨磨唧唧從地上站起,撫順著破髒的衣袖,沒多說甚,“酒兒,此時舞宮恰逢歌妓唱曲,本帝聽聞,北冥玉皇膝下的大兒子卿葉也在那,你怎的不去,據說那卿葉長的好一副秀氣模樣。”長顏帶些冷意,可酒酒竟聽出幾分醋味,還叫別人從未叫過的酒兒,著實有些驚訝。她愣了一愣,一萬年來除了素秋這麼喚過她,男人叫她酒兒,生平第一次。
哦,我我不曉得什麼卿葉。
說完這句,臉瞬間紅透了大半,便捂著耳根轉過頭去。“你怎不曉得,吹歌子,可認得?”長顏仍不罷休,“本帝昨日見你同那長玉的手下挑唆了幾句便打起來,酒兒,她既然是誠邀你去穆橘的祭奠儀式,答應便可,何必打打鬧鬧。”酒酒有些氣憤,明明是那姑子先得罪她,竟如此挑她的毛病,顛覆了酒酒認為長顏是個聰明人的念頭,拎著酒瓶,耍脾氣打算找吹歌子去,氣氣這個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