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感到幾分寒意,應是長顏的麵頰涼薄了些,可她並不在意。
夾雜著絲絲婆娑菱香,穿過脖頸,雙眼。長顏緩緩將她推在樹旁,雙手鎖著酒酒纖細的臂,貼緊薄唇吻了過去。她不再認為這是個夢境,一切太過真實。
他眼中落下幾顆淚,剔透無光,酒酒忽覺得有鑽心之痛,竟是一把沾血匕首,冰寒凍骨,正刺在心頭。她身子震了一震,疼得差些哭出來,痛意迷漫,模糊了雙目。婆娑樹灑下花子,在酒酒眼中竟是朦朧痛楚,悲心憤怒,想推開長顏,卻渾身發麻有氣無力,隻得在苦中掙紮,至於之後所有的事,都被痛苦和背叛覆蓋掩埋,刀鋒上淌著凝血,一直觸進心坎。
酒兒,我會來找你。
昏厥之時,她從始至終隻記得這麼一句話,是自己曾做錯了什麼?還是娘親叫他這麼做的罷,都已無濟於事。那一刹那,忽覺得天旋地轉,氣魄聚散,悲痛之事都如過往雲煙,飄然而去,再次醒來卻伴著陣陣喧嘩聲,將她從撲朔迷離中拉扯回來。
一女子著青衣,發色黑中帶銀,躺在榻上。“姐!姐你可醒了!”在迷茫之中,耳裏貫進素秋的叫聲,“娘親你快來,酒兒姐回來了!”洞外進來熟悉的身影,酒酒曉得那是娘親,便踉蹌爬起,緊緊抱住她,道:娘,我這是在青丘麼?可我還有些疼。酒酒靠在娘親肩上,眼角覆著淚水,素秋見她心頭上血跡斑斑,便匆忙跑去洞外,在宴桌上亂翻,尋來一瓶藥給酒酒擦上。
酒兒姐,你千萬別怪姐夫,是娘親托他將你送來青丘的,北冥離這遠了些,隻能用這法子了……姐夫也不是故意的,況且你之前用的還是凡人身軀,若不毀掉她,你也會同凡人一般經曆生老病死,到時就再也看不到姐姐你如此飄逸灑脫,獨一無二的發色了……素秋可舍不得酒兒姐。她邊嘀咕,邊小心將草藥敷上,這藥含一股蕨草之氣,又是新鮮的,應是恩明的藥做多了些,便放在青丘。“我不是回來了麼?我看你,是歡喜我這頭發罷。”酒酒強忍著傷口上的冰寒,淺笑安然,挑了挑素秋的下巴。
娘親,我從前聽恩明講,斷腸崖上生一種草,泡酒飲三日便能忘卻苦事,想采一株。她講完,素秋愣了愣,呆若木雞坐在榻上,道:鴛鴦洗麼?我前幾日尚在天界時,差些勿吃這草,被師父挨一頓打了。
她又握住酒酒的手腕,“姐,莫不是因為姐夫傷了你?他,他真不是有意的。”素秋皺巴著眉,很是內疚,如欒欒秋水淌明月間,給她起如此富有詩意的名兒,當之無愧。酒酒披一件薄紗,讓素秋同她出去逛逛。
洞外好生熱鬧,娘親方才講今日是姑父的婚禮,嫁來青丘的是南山醉雲公主,據說生的一番傾城姿容,如今這場麵,鞭火殘花,酣暢酒席,讓她起了拚酒的念頭,“喲,這,這不是花涼涼殿下麼?來遲嘍,你姑父同醉雲公主早進洞房去了……”一老仙撫著劄劄白須,滿頰醉紅,抓住素秋的衣袖,“一把年紀,耍什麼流氓?”便吐吐舌扒著酒酒的肩道,同她路過暈氣彌散的人群,閑逛著走近桂園,玉樹臨風,長了新葉,還未開花。
姐你還得等三百年,才賞得到這青丘桂花呢。素秋眼巴巴望著毫無生氣的桂樹丫子,耷拉下腦袋來,“素秋,你近日怎對婚媒之事如此上心?”酒酒賴在桂樹下,手裏捏一瓶剛挖來的泥酒,“沒有,沒有啊……”素秋耳根霎紅,想著要被酒酒揭老底了。
喜歡恩明麼?他年紀同你相比,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