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震,猶豫許久:愛的。
素秋見她腰間配有一檀木,用爪子扒下,丟給雙眼茫然的酒酒,示意她看。
酒酒低頭瞧了一眼道:他的半顆心,不看也罷。素秋這番話似戳中她的命門,將油紙包順手放下,縱身躍下老樹。酒酒興致盡失,心有不快而無處撒氣,“姐!”素秋幻回人形追上來:你做甚去?
回洞歇息。
她麵色顯得有些差,就如此朦朦朧朧嗜睡三個時辰,其間,似做了個夢,夢中有九天雲海翻騰,垂尺三丈冰晶蓮霧,她便躺在棵蘇槐樹丫上,閑臥枝頭,彈琴飲酒,身下是淩波微微,上有飛天九鷺,恰似一麵無暇明鏡,自己竟握一杆黃金釣索,從蓮霧之中釣起串串鰱魚,鮮肉肥美令人垂延三尺。她正高興想著是清蒸還是油炸,那一木桶的魚竟自個躍進湖裏,凍死在寒冰中。
酒酒便將冰麵鑿開,那魚卻隻剩一副瘦骨嶙峋,腐蝕爛臭。她猛地醒來,手上那杆黃金釣索早已不見,身下也不是什麼淩波蓮霧,隻不過是稻草木榻。“怎麼還做這種春秋大夢,”酒酒見洞外暮色將近,換了身白衣便出去。
星光斑斕,墜八蒼銀帶,亮得好看。她不曉得自己睡了三個時辰,宴席上仍酒肉豐多,“酒兒姐,你快來。”素秋將她衣袖扯住,道:今日有商販送來一些孔明燈,陪素秋去放可好?素秋應是不生恩明的氣了,打個飽嗝,讓酒酒隨她去放幾隻。
甚是良辰美景,河畔旁人煙稀少,卻離宴桌不遠。素秋踉踉蹌蹌從筐中拿出兩隻孔明燈,仙火燃鼓薄紙,遞給酒酒。“姐許個願罷。”素秋閉眼嘀咕什麼,道:許了麼?酒酒躊躇許久,便閉上眼將孔明燈托上璀璨星空,“許了。”她方才想得不是甚榮華富貴,權高勢重,她不過願生生世世淺淡度日,相思之人相伴,不離不棄,還有願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的,酒酒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許這些。
概是心有羈絆,自己也感同身受罷了。
“酒兒。”耳畔拂過一絲聲音,她肩上披一件雪襖,驀然回首,長顏竟站在身後。
她方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即使曾對他懷有悲憤,可仍把他牽記於心,無法忘卻。“姐夫?你,你來啦……”素秋大叫起來,驚喜不已,雖說素秋從未看過長顏,一聲姐夫喚得倒是勤快。素秋見她直愣愣立在那,忽覺得有些尷尬,“我同他又未成親,你喚他一聲姐夫,不妥罷。”酒酒低著頭道,雙頰緋紅。
你既對本帝有意,素秋何時喚我姐夫都一樣。他將酒酒擁進懷中,一旁的素秋傻笑著,看戲一般。“我……我其實……”酒酒哆嗦幾句,便將頭靠在長顏肩上,發色黑中帶銀,別一簪青纓桀,似浮萍登水。“姐夫,姐姐同我講她愛你,依素秋看,你們是兩情相悅……”又癡笑許久,眼中泛起圈圈漣漪。
酒酒見娘親提一包糖炒栗子,正走來,便馬上掙脫。“帝王殿下,今日怎光臨青丘了?”娘親將糖炒栗子遞給素秋,笑道:我還愁酒酒的婚事,看來,是我多慮了。平日裏,她都挑三揀四的,這一找,竟找到殿下您了,還請殿下多多照拂。酒酒聽此番話,竟覺得渾身發麻,朝娘親望一眼,小聲道:
娘親,我先回去睡了。她方想回去,被拽住手腕,“本帝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