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從這口棺材被搬到這裏,事情就變得奇怪了。”

我有些不解,看得出這裏好像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啊。

“首先,父親解散了很多雇員,並親自招收了一群女孩子,然後接下來的日子裏,經常會有人從這裏失蹤。”雅瓊緩緩地開口說。我終於明白這裏為什麼這麼少的人了。

“失蹤?你沒有報警麼?”我問她。雅瓊搖頭。

“本來這裏有將近一百多人,包括傭人園丁和保安之類的,但發生怪事後,失蹤的失蹤,逃得逃,除了一些齊家忠心的老員工願意留下來,這個地方已經沒幾個人了。”雅瓊麵帶悲傷,話說回來,我一直沒看見她父親。

“令尊他還好麼?”我小心地試探問道,不料雅瓊站了起來,吟首踱步來到我身邊。

“這正是我找你的真正原因。”她苦笑了下,“家父自從人棺搬到這裏後就臥床不起。他幾乎不肯進食任何東西,也不太說話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即便是我,平日裏也是我問三句他才答一句。”

離開了餐桌,我提出見一下齊老爺,但被拒絕了,雅瓊也沒有辦法,她說父親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或者看拍攝下來的人棺的照片。我對人棺知之甚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好在雅瓊的帶領下四處轉轉。

莊園很大,是呈品字形的建築格局,前麵的主樓是長方形的,這裏是齊家父女和重要的古玩收藏的地方以及會客廳,而左後是在這裏工作的人的休息場所。至於右後實際上一直處於空閑狀態。

人棺搬來才一個月不到,已經失蹤了十幾人,剩下的大都辭職不幹了,齊老爺並沒有阻止,不過每個人都領到了筆優厚的遣散費。現在留下來的大都是老人。

“失蹤人的名單有麼?”我詢問雅瓊,她把名單和照片給我。這些人大都家境貧寒,失蹤的人的家屬既然可以得到一大筆的賠償自然也沒有鬧事的,聽起來似乎不可思議,但其實暗想下,那些在城市裏打工的人們辛苦工作數年有的還弄得一身的傷甚至付出性命都得不到一分錢的工資,向上告狀無門,向下索討被拒,相比來說,齊家到顯得頗為慷慨仁慈了。

居然全是年輕人,而且大都是女性。

“你說現在莊園裏麵除你之外大部分是老人了?”我問雅瓊,她想了想,點頭同意。

雅瓊告訴我,人棺是由一個年輕人押運過來的,當時齊老爺很驚訝,如此重要的東西居然是一個人長途跋涉運來。年輕人和齊老爺進了房間談了很久,出來的時候,齊老爺的神情就變了,著急地要打開人棺,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年輕人?”我問道。雅瓊抬頭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

“是的,一個滿頭銀發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穿這白色的西裝戴著副茶色眼鏡,說老實話很惹眼,所以我對他印象比較深刻。不過總覺得他有點陰暗,而且他的眼睛……”

“眼睛怎麼了?”

“沒有瞳孔。”雅瓊小聲回答著。

“黎正?”我聽到這裏忍不住喊道。紀顏點頭道:“當時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但又不敢肯定,畢竟我隻是聽了雅瓊的描述罷了,所以我沒有流露出太多的驚訝,結果後來證明了,我的考慮是正確的。”紀顏繼續說著。

我繼續詢問那銀發年輕人的下落,雅瓊為難地說他送來人棺後就走了。也不知道下落。

既然無法找到那人,我決定還是從人棺中的女屍下手。找到必要的工具和得到齊老爺的首肯後開始仔細的檢查女屍。

剝落那層人棺實在不是個好活,首先皮膚邊緣剩下的脂肪已經牢牢粘在了衣物上,稍微一用力,那衣服就會被扯碎,我小心地用暖氣烘烤後慢慢脫下。

當脫落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了外麵作為人棺的男子有個奇怪的圖騰紋身。

是狼頭。

準確的說應該是半個狼頭,開始的時候被翻到裏麵去了,所以我沒注意,現在,我知道裏麵躺著的人是誰了。

但這猜測是在太不可思議了,不,簡直可以說是黃。一個如此有名的人,怎麼會以這種方式下葬,而且她的屍體還沒有腐爛,她的墓室應該非常奢華,怎麼木棺裏什麼也沒有,就算盜墓人所為,但屍體經過空氣這麼久沒有一點異樣。

我沒有把人棺完全剝離,隻是把上半部分移開了,在女屍的後頸處,還插著六跟銀針。

如果和我想法一樣,那麼銀針,以及棺藏殊的夾層防腐設計都可以解釋了。問題是齊家人為什麼如此看重這個棺材。

“知道了些什麼?”雅瓊看見我走了出來,關切地問。我擺擺手,因為暫時不想嚇著她。她則失望的低下頭。

“我的高祖父和祖父雖然富可敵國,但卻多年病魔纏身,他們常常說是倒賣古物觸怒了神靈,所以一直在尋找可以躲避詛咒的辦法,但最後都在痛苦中死去,齊家人的人丁並不興旺,我父親是獨子,而我又是他唯一的後代,所以父親最大的希望就是我平安的成長下去。可是他現在卻臥床不起,但我隻能看著,一點辦法都沒有.”晚飯用過後,我和雅瓊在花園領,自然談到了她的家事,說到傷心的地方,她居然落淚了。那天正好是年二九,但齊家一點過節的氛圍都沒有。雅瓊央求我陪她一起過春節,所以我索性沒有回來。

也是奇怪,似乎自從我來了之後,這裏熱鬧了許多也平靜了許多,當然,廚房的人也會來報告說經常會丟失少許食物,可能是餓極的野貓吧。不過我每隔幾個小時都會去觀察人棺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些天一直都沒機會拜見齊老爺。終於,年三十的晚上,他說身體好點了,我可以和他見麵。

齊老爺的房間幾乎我和我家一般大小了,從門處走到他床邊竟然有十幾米遠,地麵上鋪設的時高級波斯地毯,走上去一點聲音也沒有,這也是他要求的,據說得病後齊老爺十分懼怕腳步聲。

“坐吧。”聲音略顯疲憊,但還是透著幾分長者的尊威,他畢竟是我的長輩,並且曾經是商界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在病中卻仍然不自覺地保持著原有的威嚴。

我弓背行了個禮,坐在他的床頭。

“算起來,我和你父親已經十五年未見了,可惜他卻比我早一步駕鶴西行,不過他又你這樣一個兒子,也算含笑九泉了。”齊老爺用手肘撐住身體,仿佛隨時都回滑下去一般。我謙虛地說了幾句托詞,他則笑了笑。

“雅瓊也很不錯啊,很孝順您。”我談到了他女兒,但他卻麵露不快。

“女兒終究是女兒,齊家偌大的家業遲早落在外人手裏,要是我能永遠保持年輕時靛魄多好,有沒有兒子自然無所謂了。”齊老爺的話讓我心一寒,原來雅瓊在他心裏竟然是這樣一個地位。

“對了,這個人棺,相比大有來托,小侄從棺內女屍的狀態推測她可能是遼太祖耶律阿保機皇後。”我把話扯到正題上,齊老爺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說下去。”

“遼國醫術非常發達,尤其表現在針灸和防腐術,另外人棺的胸前的浪頭圖案也是遼人特有吧,而且最關鍵的是女屍右手手腕。遼太祖死後,從阿保機死到新君主選出,這段時間按照遊牧民族的傳統習慣,要由皇後主持政務,就是述律後管事,繼承人也要由皇後主持召開大會選舉產生。所以,阿保機死後,皇後的權力就更大了,她的意見往往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述律後聽政,暫時還掌握軍政大權。然而,這時的述律後是想永久掌握大權。於是,她采取了一係列措施。

她把阿保機安葬之後,主持了契丹貴族參加的推薦繼承人的大會,廢掉當初阿保機所立長子耶律倍但子位,按照自己的意願選擇了耶律德光繼位。述律後為自己掌握實權打下了基礎。

接著,就是排除異己。

這位皇後幹了一件極漂亮的事,逼得再嗜血的男子都低下了頭,由衷地臣服:狠,算你狠。當時有兆思溫等元勳重臣不服管製,為了穩定朝局,她以“親近臣子應追隨侍奉太祖”為由,要沿襲老土的少數民族舊例,命令他們為太祖阿保機殉葬,以此清除政敵。兆思溫反駁她:“親近之人莫過於太後,太後為何不以身殉?”隻見她臉色漠然,揮起金刀,砍下自己的右手,放在太祖棺內,說道:“兒女幼小不可離母,暫不能相從於地下,以手代之。”兆思溫等人沒有辦法,隻得全部為太祖殉葬,從而使遼國皇統得以順利傳繼。,此後蕭太後也得到各‘斷腕皇後’的外號。”我淘淘不絕地說著,一邊注意齊老爺的反應。不過他隻是低著幾乎謝頂的頭顱,半天沒有說話。

“其實從隨葬的物品和衣著服飾上我已經知道她是蕭太後了。不過關於她以人棺下葬到從來沒有聽說過。”終於,他開口了,我仔細地在一旁傾聽。

“人棺的出處在於遼國古老的傳說。隻要通過繁雜的篩選,將適合的一個人除內髒骨骼肌肉全部挖去,以皮籠於身外,被埋入人棺的人,不僅可以保持住死前的模樣,肉身不爛,而且據說,如果活人用人棺,還有更奇特的作用。”說到這裏,齊老爺忽然精神抖擻起來,兩隻眼睛泛著攫取的光盯著我。我趕緊起身,說不打擾您休息了,然後從房間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