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視線都彙聚在梁修身上,他卻不慌不忙,坦然一笑:“貧道知道兄所慮為何,當初大家早有約定,在此不防再立個重誓,若有獨吞之念,下次渡劫,便是貧道身損道消之日……這也是貧道所擔憂的地方,醜話說在前邊,這誓言不能貧道獨立,眾位道友……”
梁修尚未說完,玄靈子再次插話:“道兄所言甚是,貧道馬上便要度那元嬰之劫了,再此也立個誓,一旦當先尋到那赤穴所在,絕不敢獨吞養元丹,但起此念,天劫至時,便是貧道灰飛煙滅之日!”
緊接著妙華真人,九月仙子,姮娥,田娟兒等人一一發誓,最後梁修說道:“現在眾人再無後顧之憂,時間緊迫,咱們這就出發罷!”
眾人點頭稱是,各禦法寶,分頭而去,原地隻剩雷仁等人。
“這就行了?”後世見慣了人們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作風的雷仁十分不解,“就隻發了個誓,便無後顧之憂,不怕有人違反麼?”小聲嘀咕,心裏跟了一句:“所謂誓言,不就是用來違反的麼?”
他的聲音雖小,不過旁邊所站皆是高手,又怎麼能瞞過他們的耳目?包括紫煙在內,所有人都詫異的望向他,如看怪物。
“你們怎麼……?”雷仁如芒在背,深知自己定是犯了某種常識上的錯誤,不敢問田娟兒與姮娥他們,隻好向紫煙求助。
“人無信不立,舉頭三尺有神明,誰敢違背誓言?”紫煙說道,接著恍然:“是了,你自幼便被發配到荒蠻之地,無人教導於你,有此認識倒也不足為怪,今日姐姐我教你個巧,這修真人啊,千萬不可胡亂立誓,昔年紂王兩位太子你總有所耳聞吧,就隻因為違背了誓言,便落得個應誓而亡的結局……”
殷郊殷洪嘛,雷仁自然知道,忍不住出口反駁:“什麼應誓而亡,人家現在可是響當當的天神!”
“呸!”紫煙啐了一口,白雷仁一眼:“你知道啥,人家那是封神榜上有名,不然早就灰飛煙滅,再無其人了!”
“既然封神榜上有名,可見其結局早已注定,跟他們立誓不立誓又有何幹?”
“這……”紫煙被問住了,非但是她,就連九月仙子他們也被雷仁的問題說的一怔,可見眾人誰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其實雷仁不過隨口一說,不過一見眾人表現,心頭反倒浮現出一個疑慮,忍不住說道:“ 弟子久居深山,孤陋寡聞,隻聽屯中老人隱隱說過封神之戰,言及封神榜上之人,盡皆為神,乃是了不得的機緣,人人豔羨不已,兩位太子,一為值年太歲,一為五穀神,俱得香火供奉,這不是好事麼?”
“什麼好事?小子你有所不知,當年的修真界可與現在的修真界不同,此事鄙教典籍記載甚詳,”田放笑著說道:“我曾親眼見過,雲:‘昊天上帝欲命仙首十二稱臣,’道祖座下三聖所率弟子逍遙自在,本不欲應命,奈何昊天上帝不知如何求得道祖敕命,不得不為,乃共立封神榜,其中修真者上榜者皆為根行稍次之人,根行深者,成其仙道,仍舊逍遙。倒是對於那些忠臣義士們,才是一種機緣。”
所謂封神,就是從修真界和人界挑選出三百六十五位,依照各自根行冊封,為昊天上帝服務而已,這事雷仁自然知曉,此刻經田放印證,心知看來那封神演義所載並無多大出入,這才問出了心中的那個疑惑:
“依著師叔意思,其實修真者根本就不想成神對吧?既然如此,當初道祖座下三聖共立封神榜之時,榜上那麼多截教弟子,截教掌教怎麼就不反駁呢?”
萬仙陣一戰,截教眾弟子死傷殆盡,結局慘烈,最終落得個教滅人亡,幾乎從修真界除名。早知如此,當初通天教主又怎麼會心甘情願的任老子與元始天尊擺布呢,莫非那所謂的封神榜中,有何隱秘不成?
這話雷仁沒有明問,意思卻很明白——這封神榜簡直就是一個不平等條約嘛,除非通天教主傻了,不然又怎麼會俯首簽約呢?
封神之前,截教乃修真界第一大教,弟子眾多,通天教主作為掌教,又怎麼可能是傻子?以前雷仁看《封神演義》,不過看個熱鬧,從未細想過其中究竟,此刻身臨其境,突然發覺,數百年前發生的那場曠日持久的比拚背後,處處透著詭異,忍不住生出一股一探根源的衝動,目光灼灼盯著田放,甚至忘記了養元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