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入秋,經過兩個月的修養,蕭啟的傷口已無大礙,但焦先生堅持不讓他離開。這天傍晚,吃過晚飯,蕭啟正披著衣服站在門口向軍營眺望。雖然這兩個月,兄弟們經常來探望他,但他心裏總是覺得缺了什麼。
焦先生走到蕭啟身邊,輕聲道:“想回去了?”
蕭啟點點頭,道:“焦先生,您就和白將軍說讓我回去吧,現在軍營都不讓我進去的。”
焦先生無奈道:“唉……好吧……我去和老白說,你回去以後,先不要訓練。以靜養為主。”
蕭啟忙施禮道:“多謝焦先生,先生放心。”
焦先生苦笑道:“放心,我能放心嗎?我得告訴小秦,你去了也把你打回去!我去找老白了,你回去歇著吧。”說著,擺擺手出去了。
蕭啟聽到焦先生同意自己離開,忙轉身回屋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走,忽然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李有才正趴在牆頭看著自己。
“老哥,焦先生可算出去了!自從那次我闖進來以後,他就再也沒給過我好臉色!走,咱出去遛遛。”
蕭啟點點頭,和他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屋後的高地上,席地而坐。在他們身後,曾經的莊稼地隻剩下敗破的枯草。李有才百無聊賴的扯著地上的草根,久久不語。蕭啟也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
許久,李有才抬起頭,猶豫道:“老哥,其實我有話要說。”說著,抬起頭,曾經嬉笑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
“老哥,你是聰明人,你一定知道我騙過你,也利用過你。今天,我就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從明天起,不論我對他人如何,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說完,歎口氣,道:“老哥,你一定懷疑,我爹一生貧寒,為什麼我身上有那麼多銀子。其實,我爹臨死前告訴我,他不是我的生父。我爹是前朝舉人,官居恩城令,官職也不低了,卻一直沒有娶妻。義軍攻破恩城,我爹趁機逃了出來,在路上遇到了臨產的我娘,娘說她和夫君失散,走投無路,求我爹幫忙。我爹一時心軟,就等我出生後帶著我娘回了家鄉,做了教書先生。他和村裏人說,我們是他的妻兒。村裏人都羨慕我爹有福氣,娶了一個漂亮賢惠的妻子,可誰又知道,他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呢,我兩歲那年,我娘就死了,爹怕我受委屈,堅持不娶,媒人來一個,打出去一個,咬著牙這樣把我拉扯大。我知道,爹對娘是有感情的,因為他對我說,他死後,如果見到我娘,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他對得起我們母子。我爹死前還說,娘給我留了不少東西,就埋在屋後的大樹下。他沒說是什麼,我也沒在意。等賣了房子葬了我爹後,我挖出來一看,竟是一包珠寶。我爹僚倒一生,即使食不果腹,也絕對不動娘留給我的東西……”
說到這裏,李有才的聲音開始哽咽:“所以,我在他墳前發誓,他就是我親爹!至於那個讓我娘懷孕的男人,即使以後遇到,我也不認他!我隻有一個爹,他已經死了!後來,我到了城裏,把首飾換成了銀子,無心進學,聽說有千夫營,就參了軍。進軍營後,我覺得隨時都可能沒命,不如趁活著好好享受,所以才會大手大腳的花錢。老哥,我這次說的是真的。”
蕭啟點頭道:“我信你。”
李有才含淚握住蕭啟的手,道:“老哥,謝謝你,謝謝你信我。下一件事,是關於我會的拳法。我六歲那年,有一個黑須黑衣的老人到我們村借宿,看到我,問我想不想學功夫,我一時貪玩兒,就答應了。那個老人就在我們村住了下來,他教了我幾套拳法,和一套叫做幽冥決的內功。他很奇怪,明明一個人住,卻收拾出兩套臥房,一套自己住,一套掛滿了白色的衣服,可他從來隻穿黑衣。每天吃飯,也要在自己對麵放一套碗筷,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什麼。我十一歲那年,他不聲不響的死在了家裏。手裏還抓著一件白衣……”